周生如故之千载长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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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十万南辰王军背上叛军之名, 他守护了十年的姑娘, 从他守护了一生的城墙上一跃而下… “周生辰,我来嫁你了,若有来生,换你先娶我,可好?” “你不说话,我当你答应了。” 纵身一跃,犹如秋日落叶一般,飘零而下…

《周生如故之千载长安》精彩片段

她脸上被深沉的哀伤和一种苍白而憔悴的颜色所覆盖,或许早在得知他身死时,那一瞬间她的灵魂就已经破碎了。

毁坏了,过去的一切快乐和喧噪的生活也全都荡然无存,她回想到:

她出生时也是这样的大雪天,阿爹离开那天依旧是这样的大雪天,她越来越不喜欢这样的雪天了。

满天飞雪中,她身着一袭红衣,衣带飘飘,肤若凝脂,头上斜插着玉龙凤簪,有着倾城倾国貌,但眉目间流露出的清冷孤寂,惹人怜惜。

平秦王远远地看到款款而来的时宜,对身旁的下属说:“姑娘一会走出来,我们就立刻冲进去。”

一直跟在身侧的杨邵低声,“平秦王就在文人之后等着姑娘,稍后行叩拜之礼时,姑娘只管沿着中道往外跑,文人不知真相,不敢阻拦,此处兵士,皆为我心腹,今日末将,定为姑娘杀出一条血路。”

看着时宜平淡如水的面色,杨邵深深地叹出一口气。

时宜对着远处的平秦王缓缓躬身行礼,她不能连累家人,更不能连累平秦王和杨邵。

在场众人高呼:“参见贵嫔!”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的走了回去,“姑娘?!”

看着走回去的时宜,杨邵一脸疑惑,连带平秦王身侧的侍从也是疑惑不解,

“姑娘为何又回去了!”平秦王看着时宜孤寂的背影,唉声道,“她不想连累我们。”

不明所以的丫环们还以为时宜想要看城中百姓,只有杨邵独自噤声跟在身后。

时宜一步一顿,缓缓登上城楼,将手中的碑牌丢弃,红菱、凤钗、耳坠一一丢弃。

【女儿知道,娘想以自己的命换我一命,但女儿无法逃,我不能让娘替我死,更不能连累清河郡上千族人。】

杨邵看着地上散落的物件,心中了然,跪地行礼,“杨邵..送姑娘!”

漫天飞雪飘零而下,纷纷扬扬,落在城楼上,落在女人的红衣上。

【我自入王府以来,得师父教诲,得同门爱护,未曾有过半分报答。】

【而今师父蒙冤惨死,同门惨遭屠戮,仇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杀,已是痛苦至极,绝无可能再与其成婚。】

【今日女儿不孝,叩谢娘的养育之恩,请娘恩准女儿,舍弃漼姓,自族谱除名,自此,漼氏再无不孝女-时宜,只是南辰王府的十一。】

城楼之上,时宜看着中州百姓,眼前浮现初到西洲时,她也是在这样站在城楼上,远远地看着他阅兵。

他冷漠孤傲,盛气凌人,修长高大的身躯却一点也不粗犷,时宜仿佛看到此刻他正威风凛凛的站在远处,回望着自己。

【南辰王军,从主帅到军中每一位兵卒,都赤胆忠心,为国为民,天理昭然,终有还我王军清白的一日。】

时宜登上城楼护栏,笑看着满天飞雪,“周生辰,我来嫁你了,若有来生,换你先娶我,可好?”

“你不说话,我当你答应了。”

他守护了十年的姑娘,就这样从他守护了一生的城墙上飘零而下。

天宫星官殿内。

阑干一行人带着时宜向着星官殿的方向走去,引得来来往往的各路神官,纷纷驻足观望,就连守门的天兵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

奋笔疾书的星官丝毫没有理会外间的嘈杂,似是笔下书写的东西极为重要!

阑干等带着时宜行至书案前,恭敬行礼,“星官!”

座上之人并未回应,阑干等人面色沉重,天宫之中又有谁人不知,这位是个不愿被打扰的主。

若是因一些小事处理不当而被搅扰,那么迎接你的只会有雷霆之怒,且手段十分狠辣,若非此时他们做不得主,是万万不会来搅扰星官的。

“何事?”星官放下手中的笔,笑吟吟的看着书案前的几位,看起来像是心情不错,

但众人皆知,这一抹笑意未达眼底,不由得心中一颤。

一道犹如黄莺歌声那般美妙的声音,抢在众人开口前说道:“我要见周生辰!”

“谁?”或许是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直白的,星官脱口而出,

“小南辰王,我要见小南辰王-周生辰。”

“恳请大人许我见他一面,若大人不允,那小女便不入轮回,生生世世在殿中长跪不起。”

星官拧着眉,端详着书案前的人。

女子肤若凝脂,青丝素绾,身着一袭红衣,话语间是他从未听过的坚定,女子素白的双手死死地抓着袖口,坚定地回望着星官,“大人...”

“你既说想见他,那你又是何人?与他是何关系?你且说来听听。”

女子咬着下唇,定了定心神,缓缓开口,“是,小女名唤时宜,自幼时便在南辰王府,受周生辰教导呵护,小女身死之前他曾答应娶小女为妻,所以小女是他未过门的妻。”

“撒谎,你...”星官抬手制止了阑干,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子,

“有意思,当真是有意思得很,本官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有趣的事了。”

“容貌倾城,衣着得体,不愧是漼氏贵女,北辰的贵嫔!”时宜身形一怔,矢口否认,“不,不是的,请大人明鉴。”

“小女死前便已舍弃漼姓,自族谱除名,世间再无不孝女-漼时宜,只有南辰王府的十一。”

“大人,小女自幼便在王府,得师父教诲,得同门爱护,小女从未有过回报,如今师父同门惨遭屠戮,小女怎能嫁于仇人为妻,大人明鉴!”

时宜抿着嘴强忍眼中的泪水,“所以,你生前自愿舍了姓氏?这是何时的事,为何没有登记在册?”

星官抬眼看着面面相觑的三人,“嗯?哑巴了???”

时宜紧张的揪着手中的衣袖,“回大人,这..似是此女跳楼前改的。”

星官闭眼,控制着胸腔中蔓延的怒气,睁眼时抄起手边的茶杯砸了出去,呵斥:“似是?这种事情你跟我说似是?!”

怒不可遏的星官指着三人怒骂,“能不能干,不能干滚蛋,还站着干什么,等我送你们去南天门守门吗?滚蛋!”

三人如获大赦,缩着脖子一溜烟跑了出去,看着女子眼中微光闪动,嘴角微微抽动,似是有话要说,

“并非本官不想让你二人相见,是..他自请十世不入轮回,为弟子与北辰赎罪祈福,人已然去了。”

随着时宜眼泪的滑落,星官叹出一口恶气,“此刻他已然不记得你了,你且去顺应天意吧!”

“不,不会的,师父不会不记得我的,求大人许我见他一面!”

时宜快步上前,死死地抓着星官的衣袖,“求您了,不见他我便不走,他最疼我,他不会不记得我的。”

眼见着女子清秀的脸颊上满是委屈,就像是被抢走心爱之物的孩子,

“我求您了,我只想见他一面,只要您让我见他,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,求您。”

星官抚下时宜的手,“姑娘这是何苦呢!”说着将拿起桌上的命簿翻了起来,

“纵使他生前功名显赫,但也仅仅是在北辰受万家称颂,他这一生,终究是杀伐不断,在他手中送命的人还少吗?”

时宜不断地摇头,不断地呢喃否认,“不,不是这样的,不是的。”

因为激烈的哭喊,时宜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起来。

时宜的坚持令星官心中一动,盯着时宜看了许久,直到殿外的昙花败落,才缓缓开口:

“今日本官成全你的一片痴心,只是..此法凶险异常,若稍有不慎,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,你可惧?”

时宜欣喜,一双哭红的双眼望向星官,“小女不惧,只要能见他!”

星官将人拉起来,“你先别急着高兴,虽是有法子让你二人相见,但本官依然要劝你,还是早入轮回好些。”

似是忧心星官反悔,只见时宜双膝一软,直挺挺的跪了下去,

“小女不愿入轮回,恳请星官告知小女方法。”

“罢了,你既心意已决,我便不再阻拦。”星官叹出一口气,

“天宫中有一种药,名为:雾雨生花,服下此药,再由本官施法后将你送去天机台,便可。”

“只是..从进入天机台开始,你便会感受到,撕裂般的疼痛,直至重生。”

时宜坚定的说,“求大人赐药!”

星官摆摆手,“莫急,我还未说完,你所付出的代价,便是再无来生!待你再归天宫时,便要遭受雷霆之刑,最终神形俱灭,你当真想好了?”

“小女想好了,还请大人莫要将此事告知于他。”他从未见过如此坚定的女子,不由得多问了一句,

“你做的这一切,当真值得吗??”

“因为是他,所以值得!”星官一怔,心想:周生辰你这位徒弟,宁愿承受雷霆之刑也要为你二人求得一个机会,一个无法确定结局的机会,你莫要辜负了这女子的一片痴心。

“来人,去将玉衡与璇玑寻来。”星官对着殿外的仙婢说道。

相约而来的玉衡和璇玑,向着座上的星官躬身行礼。“星官!”

星官微微点头示意,抬手指了一指规矩站在一旁的时宜说,

“本官感念此女一片痴心,应她所求,璇玑你将此女带走,至于最终是否能成,看她自己的造化吧!”

璇玑应是后转向时宜,“既然星官已然应允,我便会助你一臂之力,你且随我来吧!”

玉衡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问道,“星官这是何意?”

“不过是成全此女的一片痴心罢了,周生辰现在何处?”

玉衡回,“人就在枉死城中,不知星官有何吩咐。”

星官若有所思,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,“你先将人带来,我有话要问。”

“是!”

转眼间,玉衡带着周生辰现身大殿内,“见过星官,不知大人唤我何事?”

“周生辰,当初你自请十世不入轮回,为徒弟赎罪,为北辰祈福,眼下本官这里倒是有个机会,你要是不要?”

周生辰疑惑,“星官此话何意?”

“当初你自愿受折磨蹉跎,可眼下却有人愿代你受过,只为给你求得一丝生机,本官应了此人所求,你且去顺应天意吧!”

“星官可否告知是何人所求?”星官将摊开的命簿合上,“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,玉衡你且带他去吧!”

周生辰明白,无论他怎么问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,便跟着玉衡离开了星官殿,

两人与阑干擦肩而过,阑干有些不懂,便开口问道:

“星官,这...逆天改命,只怕是有些不合规矩,若是天后问起,只怕是...”

星官眼皮都没抬一下,手中的笔洋洋洒洒地写着什么,片刻后才开口:

“规矩?什么规矩,在这星官殿内本官就是规矩,怎么,现在轮到你当家做主了,要不要我把位置让给你坐啊?!”

一番呵斥阑干的头埋得更低了,“此药凶险,若非心志坚定,毫无执念之人,服下此药后,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。”

“是,漼氏女已入天机台,若无旁的事情,下官就先回去了。”

星官摆摆手,重新执笔书写着什么。

“在下即将您送入轮回!”玉衡说:

“有劳!”周生辰礼貌回道。

进入天机台后,周生辰眼前浮现出生前的一幕:

七十万南辰王军被扣上叛军之名,萧宴以身份相挟迎回自己的尸身

时宜被刘子行软禁在太子宫中,得知自己身死后,再度失语,失声痛哭。

册封之日,袭红衣拖着疲惫的身躯,在风雪中告别平秦王一行人。

独自登上他守护了一生的城楼,一跃而下....

看着眼前闪现的一幕幕,他心如刀绞,凄厉悲怆,久久未能消散。

那是他心中最深的秘密,也是最柔软的地方,那里放着一个人,一个不属于他的人;

是哪个在龙亢书院,表明自己心有所属的时宜;

是哪个借着酒意伏在他腰间痛苦的时宜;

是那个小心翼翼勾勒他面容的时宜;

是闯进他起居室告诉他:[成婚那日,师父就不要来了。]的时宜;

是一袭红衣,自城墙一跃而下来嫁他的时宜;

他从未诉说过,她也从未听过;

他曾经天真的以为,他的这一份隐忍克制,能够换她一生平安顺遂;

可惜,事与愿违!

倘若没有隐忍克制,结果会不会如他所愿?!

西周军营内,将士们井然有序的训练着,而此时主营大帐内,谢崇急的一脑门汗,在帐内来回踱步。

“这都三个时辰了,怎么还不醒,军医呢?叫军医来看看!”

许是帐内太过喧闹,床榻上的人悠悠转醒,看着眼前熟悉的陈列,我回来了?

谢崇两步上前,“哎哟殿下,您可算是醒了,急死老臣了。”

看着熟悉的面容,周生辰心中五味杂陈,耳边响起前世谢崇临别遗言:

【我谢崇承蒙先帝赏识,一生都恪守忠义之道,唯独殿下有愧!】

面对谢崇,他心中有愧,暗中自责,若再回当日,他必不会将他一人留在中州。

“发生了何事?”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,谢崇皱紧眉头问,“殿下不记得发生了何事?”

伴随着周生辰的摇头,谢崇缓缓道来:

“具体臣也不知,只知自殿下收到来自中州的信件后,便传话任何人不得来打扰。”

“老臣见殿下在帐中闷了半日,担心殿下安危便贸然闯了进来,一进来就看到殿下倚着书案,怎么也唤不醒,若此时殿下还苏醒,老臣就要将军医唤来了。”

周生辰在脑海中搜寻着上一世这个时间的回忆,游离的目光最终落在静静躺在书案旁的白色卷轴上。

先帝驾崩!

四个字赫然出现在周生辰脑海中,一阵犹如刀绞般的心痛袭来,随之而来的是万分的沉痛,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
定了定神后,走出大帐:

“先帝,驾崩了!”众将士听闻皆是一愣,见周生辰跪地行礼。

赶忙向着中州的方向重重一拜!

“来人,去取孝条与麻衣来!”

大帐内,周生辰换上麻衣,额间系着孝条,谢崇一脸担忧,试探着问。

“殿下执意要回?”

“殿下是立过誓的,此生驻守边关,不入中州!”

言语间的担忧不难听出,但他自幼由皇兄抚养长大,如今皇兄驾崩,他怎么能不去。

“皇兄将我抚养长大,如今他走了,我必然要回中州相送。”

谢崇蹙眉耐心劝说着:“若是平日里老臣也不会如此相劝,眼下中州先帝驾崩,新帝即位正是内乱之时。”

“若殿下此时入中州备受非议不说,也是给了人家构陷谋逆的机会啊,”

“殿下!自殿下幼年时老臣便跟随左右,哪一次不是为了殿下好啊,殿下就听老臣一回吧!”

听着谢崇的话,他心中骤然一紧,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乱撞,顾做平静的呼气。

“此时本王自有分寸,军师不必担忧,只是...”

“只是边关百姓与王府中数千家臣,以及营中数十万将领,都需托付于军师。”

说着将怀中的令牌取出,果断塞入谢崇手中。

“军师不必推辞,亦不必担忧,本王定会平安归来!”

话音未落,穿戴整齐的周生辰已然出了大帐。

见周生辰缓步而来,宏晓与周天行提步上前,“师父,神兵营已备妥,随时可以启程!”

“神兵营留守西周,你点三千骑兵,随本王去中州。”周生辰对着宏晓誉吩咐道。

一句话令两人心中一慌,宏晓誉先开口,“我们可是去中州,不是回西州。”

众将领跪地恳求,“请师父三思!”

周生辰有些无奈地看着众人:

“我不过是去见先帝一面,又不是去夺江山,三千骑兵足矣。”

看着眼前的一众将领,若他有心夺取江山,易如反掌,何须如此惊慌,正想说什么。

谢崇从大帐中走了出来,“殿下说得不错,三千骑兵足矣!”

“老臣随殿下同去,殿下,打从追随你那天起,老臣就许下誓言,殿下生,臣则生,殿下若是..臣绝不苟活!要去,一起去!”

说着将令牌放回周生辰手中,他握了握手中的令牌,思绪片刻后,还是将令牌给了谢崇。

“军师于本王而言,如师如父,所以本王断然不会再让军师涉险!”

转身时,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没人知晓此时周生辰心中有多么不安!

“启程!”

周生辰带着三千骑兵,立于中州城外。

原本光秃秃的城墙,此时挂满了雪白的幡布,周生辰心中哀悼。

哀伤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中州二字上。

城门守卫见来人未曾下马,便高声呵斥,“何人进城门敢不下马”

周生辰没听到一般,盯着城墙上的字一动不动

“我们是西洲来的,南辰王府的人。”宏晓誉上前一步,将怀中的立牌取出示众。

守卫怀疑的看着眼前的一行人,领头的男人,容貌俊美,气宇轩昂,定然是有些身份的。

想着便小心试探的问道,“敢为这位郎君是...”

“这位就是西洲的小南辰王。”周天行答道,从语气中可以听出是有些自豪在里面的。

守卫听闻皆心怀敬重的跪地行礼,“末将叩见小南辰王。”

“先帝出灵了吗?”

“后日出灵。”守卫回到,周生辰淡淡的看着跪的人说。

“将令牌送入宫中,说周生辰回来了,本王不入城门,就在这等到后日,送先帝出灵。”

守将应是后,转身朝着宫中而去。

虽是如前世一般的说辞,但他也知道这宫由不得他不入。

正好借着此番机会,敲打敲打那些心怀不轨之人。

太极殿-偏殿,众人听闻小南辰王此刻就在城外,各个面色惶恐,心思各异。

心中不安的戚真真来回踱步,刘巍有些不耐烦的说:“既然他不入城,那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。”

紧挨着他的徐大人质问:“周生辰在城外驻军,你睡得着吗?”

看了一眼看着眼前的众人,戚真真眼中闪过一抹算计:

“我们该如何做,任由他在城外?”

此时漼广意有所指的说道,“让他入城!”

“不,是逼他入城,先帝死讯突然,各地宗室都有所怀疑”

“如果,连周生辰都不肯入宫,岂不正中猜忌。”

漼广顿了顿继续说道:“既然他来了,倒不如让他直面群臣,逼他在殿上拥立陛下。”

“他若入宫定能安人心。”一旁的大臣附和道。

徐大人没好气的问:“若是他不肯来呢?”

漼广看着徐大人,意味深长道:“他若是不肯入宫,就坐实了谋反的传闻,如此落下一个把柄,就算陛下今日不能如何,日后,也有了讨伐他的理由。”

“总之,一句话,不管他来不来,于陛下而言都是好事。”

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,赵腾带着侍卫急匆匆的赶来。

“臣,恳请殿下,为陛下破一次例,入宫拥立幼主!”

此时城门处围满了百姓,大家都想看看这位常年驻守边关,守护西洲百姓,从未有过败绩的王军将领-小南辰王。

尖锐的嗓音回荡在耳边,宏晓与周天行心中一惊,周生辰看着跪在地上的赵腾陷入沉思,

宏晓誉上前劝阻:“师父,您不能进去!”

周天行在一旁附和“是啊,他们只让您一人进去,万一有埋伏,我们想救都来不及。”

“您是送先帝出灵的,不是去送命的。”宏晓誉一字一句说道。

看着众人面露担忧之色,周生辰叹出一口气:

“的确,不过...既然他们想要本王一个新的誓言,本王给他们便是!”

“你们在此处候着!”说罢,周生辰便跟着赵腾入了宫。

若非他前世立下了不娶妻妾、不留子嗣的誓言,时宜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。

太极殿-正殿:

“他来了,陛下他来了。”

款款而来的周生辰心中想着:

【皇兄,幼侄登基,天下不稳,臣弟只能再次违背誓言,入宫面圣。】

殿外,赵腾躬身,“殿下,请卸剑。”

周生辰将腰间佩剑递了过去,只身走入大殿。

刘徽看到面色沉着,一脸坦然的周生辰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入殿中。

止步于龙案前,低垂眼眸,跪地行礼一气呵成,“臣周生辰,叩见陛下。”

先帝总会将周生辰的故事讲给他听,此刻见到多位北辰驻守疆土多年的皇叔,喜不自胜。

“皇叔请起。”

看着周生辰起身,刘徽想要上前却被戚真真在暗处,不动声色的拦了下来,迫使他不得不再坐回去。

戚真真故作无奈,“今日逼你打破誓言,是非孤本意,只因...”

“只因,坊间传闻,臣有谋反之意,所以太妃召臣入宫,以示和睦,安稳朝堂!”

周生辰自嘲般说道,见周生辰如此坦然,戚真真接着试探:

“既然当初的誓言已废,不知小南辰王可愿留在中州,辅佐君上!”

他抬头晦暗不明的目光打量着戚真真,微扬嘴角邪魅一笑,“臣,不愿!”

如同前世一般无二的回答,众臣听闻顿时松了一口气,心中的石头也随之落地。

“十年前,本王立誓一生驻守边关,永不回中州,既然今日誓言被破,实属无奈!”

周生辰若有所思的看着龙椅上的刘徽,缓缓说道:“今日本王既不愿留在中州,便再次立誓。”

“臣此生驻守边关,守护北辰疆土,无召不入中州,愿北辰:富强昌盛,江山永固,百姓安居乐业!”

前世他立下,不娶妻妾,不留子嗣,以至于两人最终抱憾终生,这一次他不会再忍让。

漼广看着眼前挺拔俊秀的男人,回想着时宜那日所言,周生辰驻守边关的十年间,无数次征战,从无败绩,北辰有他实乃北辰之幸。

话已至此,戚真真到底不好再言其他,只得作罢!

既周生辰敢只身上殿,便证实了他并无谋反之意,她便不能拿他怎样。

“殿下,漼某有一事,需得问问殿下的意思。”漼广怀着敬畏之意开口。

前世此时便是他与时宜缘分的开始,就是现在...

“太傅请讲!”

漼广恭敬行礼,“漼式有一独女,名唤时宜,早前有幸一睹殿下风采,自此便仰慕殿下,不知殿下可愿与漼氏结两姓之好!”

话已至此,漼广的意图不言而喻,只是他不明白,为何会从收徒变为结亲!

“只是听闻,先帝曾赐殿下一块玉佩,不知...”

此话中意图昭然若揭,只要周生辰敢交出玉佩,漼氏便会为他作保,而时宜便是漼氏给周生辰的诚意!

只是殿中朝臣们对漼广所言议论纷纷,说到底漼氏乃是百年世家,声誉尤为重要,

漼广竟敢以声誉作保,倘若日后小南辰王谋逆,漼氏苦心经营的百年声誉,将毁于一旦,遗臭万年!

周生辰不知为何与前世有所不同,却依旧心甘情愿的将玉佩交了出去。

“求之不得,待到令爱及笄之日,本王再择良辰,定吉日,携十里红妆上门迎娶。”说着就要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。

“漼公这是何意!”

周生辰手间的动作,因戚真真的一声质问而停了下来,漼广躬身不语。

“我说漼公为何急着将先帝所赐婚约解除,原是攀附上了小南辰王啊!”

戚真真的一句话,令周生辰深感不悦,蹙眉盯着高位上的女人,“太妃此言有失妥当!”

似是听出了周生辰言语中的不悦,漼广上前解释道:

“殿下所有不知,先帝曾为时宜许下一桩婚事,允诺时宜为太子妃。”

“臣以为,陛下既已即位,便不存在太子妃一说,才斗胆提出解除先帝许下的婚事,此事太妃原是应允的。”

戚真真被两人气的直打哆嗦,心中暗骂:[老狐狸!她竟没想到漼广留着这样一手,真不该应允解除婚约。]

原本等着看漼广笑话的人,此刻也明白了,此事不过是戚真真拿来打压漼氏的砝码罢了,然而漼广并没有想要就此放过戚真真。

“太妃既已应允,便不该有此一言!”周生辰抬手将玉佩缓缓放入漼广手中。

“此物乃先帝亲赐,刻着本王的小字,现赠与时宜,就算是本王的定亲礼。”

漼广颤抖的捧着玉佩,他明白,周生辰将话说的很清楚,此物不是给皇家的亦不是给漼氏的,而是给漼氏-时宜的!

戚真真死死的盯着漼广手中的玉佩,恨不得现在就将周生辰砍了。

漼广看着手中可号令天下的玉佩,心中暗道:北辰..还有救!

一双精明的眼睛看向戚真真,你不让时宜做皇后,她偏要做小南辰王妃,只要小南辰王不反,漼氏将一劳永逸!

“殿下自幼便为北辰征战沙场,为国杀敌,立下汗马功劳,如今我北辰内忧外患,唯有殿下以一己之身,四处征战,震慑四方。”漼广怒斥众人。

“水淹匠州,朔州鏖战,六出岱州,难道诸位将这些都忘了吗?”

周生辰心中一惊,他从未想过漼广会为自己声辩。

“坊间传闻,小南辰王有谋反之意,诸位皆听之信之,诸位可曾想过,倘若殿下当真有谋反之意,有何人能拦得住七十万南辰王军,又有何人能拦得住小南辰王!”

“或许诸位从未想过,究竟是谁保着诸位在繁华帝都內勾心斗角,又是谁在战场上浴血厮杀,只为保我北辰疆土,是谁震慑那些心怀不轨,狼子野心之人!”

“是驻守边关的小南辰王,是七十万南辰王军,使他们以一己之身保北辰太平,保诸位不受战乱之扰。”

漼广顿了顿,环视众人质问道:

“南辰王军为北辰征战多年,不讨赏不受封,就连军饷也并非出自中州!”

“如此不图名不图利,一心只为北辰的小南辰王,却因那可笑的坊间传闻,便被诸位质疑猜测。”

“即便是知道诸位的心思,小南辰王依然只身一人上殿,为了保诸位心安,再次立誓,战功赫赫的小南辰王被逼至此,在座诸位就不觉得可笑吗?”

当时宜告诉他,周生辰不图名不图利,为北辰征战一生,那些咄咄逼人的朝臣逼他立誓,逼他表忠心,他都一一照做,

那日,他本不用撤军的!

但为了那些咄咄逼人的朝臣,那些自诩清高的宗亲,周生辰下令撤军,甘愿束手待毙!

剔骨之刑,行刑三个时辰,期间他无一声哀嚎!

想到北辰忠勇无双的战神-小南辰王,没有因为征战而马革裹尸,却是被逼死在昏庸的朝堂之上,漼广只觉得荒唐至极亦可笑至极!

经过漼广的一番呵斥,朝臣只觉得自惭形秽,将头低的更深了些。

转身直面戚真真的漼广质问:“诸位可还记得诸吕之乱?”

漼广既已知道北辰将会败在戚真真手中,便不能不先将人除之而后快。

人精似的朝臣们如何不明白,当年吕雉独揽大权只手遮天,而北辰有高皇后,由此可见后宫干政乃是一国衰败的前兆。

“漼公寓意何为,陛下年幼若孤不加以扶持,朝党如何安稳!”

漼广的提问令戚真真有些着急,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尖锐了许多。

一旁许久未开口的周生辰渐渐被众人所忽视。

“太妃此言差矣,朝堂之上自然有三公辅佐陛下,何必太妃劳心劳力!”

“自古后宫干政是何种下场,想必不用本王一一说明,诸位心中也清楚,所以...”

“为了北辰江山考虑,太妃还是离远些的好!”

“太妃担责事小,北辰江山事大,我北辰的江山,断不能拱手他人!”

一席话将众人的视线又拉了回来,重生归来的周生辰断然不会再容忍,他不能再一次看着北辰走向覆灭!

此时的周生辰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,哪里还有方才上殿时的清冷。

看着大殿内止不住颤抖的朝臣,周生辰与漼广默契的露出一丝讥笑,心道:[欺软怕硬!]

“臣恳请太妃,退出朝堂!”凌厉的目光定在戚真真身上。

无奈之下,戚真真只能给刘徽使眼色,暗中拉动刘徽的衣袖,却不曾想,刘徽并未看她。

“朕相信皇叔!”

刘徽自幼便听先帝讲述周生辰的故事,数年来,四处征战从无败绩,无论行至何处都能人听到,世人对这位小南辰王的称颂,此时周生辰在刘徽心中犹如神明一般!

随着刘徽坚定的声音,周生辰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。

此生他定要护北辰周全,护皇侄周全!

“赵腾,拟旨。”

“漼家小女-漼时宜,娴熟大方,温良敦厚,相貌出众,朕躬甚悦,而今小南辰王已过弱冠之年,当择贤女与配,漼氏时宜待字闺中,与小南辰王天造地设,佳偶天成,为成人之美,特将漼氏时宜许配给小南辰王,为王妃,待漼式及笄之年,再行择日完婚,相关礼仪交由礼部责办。”

大殿中回响着刘徽纯净的嗓音,不多时圣旨便送至二人手中。

“臣领旨谢恩,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”周生辰与漼广异口同声,齐齐跪地行礼。

气昏头的戚真真指着刘徽的鼻尖,怒斥:“你当真是不听母后的话了,如今竟帮着外人违背母后!”

这一席话令周生辰原本晴朗的心情,再度跌入谷底,恶狠狠的看着口无遮拦的戚真真。

“太妃僭越了,此话是能对陛下说的吗?”

“太妃莫不是忘了,本王还站在此处!”

戚真真被周生辰那利剑般的眸光盯得不自在,微微张嘴,却说不出半个字,只见周生辰正色跪地,真切的对刘徽说。

“陛下,自古后宫不得干政,古有吕氏保持朝政只手遮天,残暴无道,最终将刘氏江山改名换姓,前有吕氏后有窦氏,最终导致汉朝走向覆灭。”

“我北辰断不能步汉朝的后尘,臣斗胆,肯定陛下,废除太妃与太后之位,断了外戚干政的可能,才可保我北辰江山稳固。”

周生辰的一席话犹如一根木棒,一记重锤打醒了众人,在历史的长河中,外戚干政导致江山覆灭的例子不在少数,唯独刘氏宗亲心思各异。

但想着刘徽年纪尚小,即便是戚真真被废,往后依旧是他刘氏说了算,如此想来,戚真真废与不废于刘氏而言并无区别。

“望陛下早做决断!”一众朝臣跪地附和。

见大势已去,戚真真也顾不得形象,高声呵斥:“周生辰,你是要造反吗??”

“你们这是公然质疑孤,一个两个都要造反吗?”

这一行为引得一众朝臣十分不满,但刘徽毕竟年幼,举棋不定也是有的。

拿不定主意便眼巴巴的望着周生辰,希望周生辰能给自己一个建议。

见此情形,周生辰叹出一口气,“陛下,大可问问漼太傅,臣所言可有假。”

“殿下所言不虚,想来陛下也并非没有听过诸吕之乱,外戚干政的确会影响到朝政走向,望陛下三思!”

漼广跪地解释道,经过漼广的解释,刘徽的心中安定了不少,目光也变得坚定了起来。

“来人,传朕旨意,自即日起,废除太妃与太后之位!”

说完起身向戚真真躬身行礼,“为北辰江山考虑,儿臣恳请母后削发为尼,前往水月庵为国祈福。”

“陛下圣明!”

周生辰欣慰的笑了笑,戚真真之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。

随着周生辰走出大殿,刘徽也跟着出来了。

“皇叔请留步!”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。

回头望去,刘徽正站在自己身后,看着自己的皇侄,周生辰嘴角微微上扬。

蹲下身看着眼前温柔的小陛下,“陛下唤臣何事?”

“皇叔为父皇与北辰征战多年,受累了。”刘徽带着尊敬的口吻说道,说完还不忘恭敬的躬身作揖。

这一番话仿佛一股暖流,温暖着周生辰,此刻周生辰很是欣慰,伸手将人扶起。

“陛下这一拜,臣代边关将士受了,臣要出宫了,陛下还是快些回去吧。”

听周生辰说要走,刘徽直言:“皇叔不在此处过夜?”

“这里...不是跟臣该住的地方!”周生辰看刘徽身后那富丽堂皇的宫殿说道。

“何时才能再见皇叔?”刘徽对周生辰是有些不舍的,可他也知道周生辰不愿留在中州。

看着恋恋不舍的小侄儿,周生辰忍不住的安慰道:“先帝出灵,臣会去的。”

知道出灵之日周生辰回来,刘徽面色喜悦,怎么也盖不住自己的愉快的心情。

周生辰临走前将一个锦囊放在刘徽手中,并嘱咐:陛下前不将此事告知旁人,好生收着别弄丢了。

“宫城之内危机重重,陛下切记:不可轻信于任何人,陛下背后有北辰百姓,陛下是北辰的掌权之人,要护得住北辰也要护得住百姓,万事小心,该狠心时绝不可心慈手软。”

周生辰顿了顿接着说道,“陛下若是心慈手软留人一命,那人未必会感念陛下,反而是陛下在自己身边埋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。”

刘徽不断思索着周生辰的话,看着离去的背影,躬身作揖,“皇侄多谢皇叔指点!”

漼广带着圣旨回到了漼府。

此时太医正在诊治时宜,自从李七郎离开后时宜便生了一场重病,经过一番周折,虽是治好了身子,却也无法开口。

自此后漼府遍访名医,多年无果,无奈之下漼广只得入宫请旨,请来宫中太医为时宜诊治。

漼广推门而出,看着时宜满头银针,不免有些心疼。

因为疼痛时宜挣扎着,漼三娘立刻握住那双乱摸的小手,“时宜乖,马上就好了再忍一下马上就好。”

太医将银针取下叹出一口气,“老臣无能,姑娘此乃心病,还需心药医。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。

漼三娘看着时宜,心疼的摸了摸时宜的乌黑的秀发,“阿娘一定会治好时宜的,时宜不怕。”

时宜轻拍着三娘子的手,无声的安慰,漼广见状将周生辰的玉佩递了过来。

“陛下已下旨为你与小南辰王赐婚,此物乃是殿下给你的定情之物。”

看着手中的玉佩,时宜有些不敢相信,她虽设想过,但此时周生辰还并未见过自己,为何能轻易将此物拿出来。

上一世他二人心意相通,却不能拥有彼此,上一世的求而不得,辗转到这一世,如此轻而易举便得到了。

何为没有那十年的羁绊,却依旧能够心意相通,时宜在心中画出一个大大的问号。

眼泪眼眶中打转,就要控制不住的涌出来,时宜甩甩自己的小脑瓜,迫使自己冷静下来,毕竟他们的路...还很长。

欣喜的目光落在漼广身上,“他..何时回西洲?”

“时宜你会说话了?”漼三娘惊呼,时宜一愣。

漼广也说道,“好事好事,能开口就好!”时宜眼中储着的泪水,滑落而下。

看着喜极而泣的小姑娘,两人终究是没明白因为什么,

漼广只能如实相告,“我回来之时,陛下拉着殿下叙旧,听着说话的意思,大抵是等先帝出灵后便会离开了吧。”

时宜默默的点了点头。

自从时宜拿到玉佩开始,整日盯着看,“我的好姑娘,这玉佩都快掉您眼里了。”

成喜不知道这块玉佩究竟哪里不一样,能让时宜整日盯着看,看不够不说,动不动着对着玉佩傻笑,要么就一脸委屈,眼泪都要掉下来的那种。

“成喜,陪你家姑娘出门逛逛去。”时宜收回玉佩上的视线,自从顺利成了他未来的王妃,时宜心中止不住的高兴。

“我的好姑娘啊,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兴出门带着啊。”成喜将人拦住,说着就要将玉佩拿去收起来。

时宜一把夺了过来,“如此贵重的东西当然是随身携带更为安全了,你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这句话吗?”

她也知道这般招摇阿舅定会恼怒,但今日之事必须要带着玉佩,不然这事情办不成啊。

“哎姑娘...”时宜急急忙忙的拉着成喜就出门了。

在中州有名的秀云坊停下了脚步,两人左瞧瞧右看看,手中紧紧的攥着那枚玉佩,一双眼睛也没闲着。

漼府在中州也是有有头有脸的,现在又与小南辰王结两姓之好,身份自然更尊贵了些,见来人是漼府中人,伙计一刻都不敢耽搁,去将自家老板请了来。

一位中年妇人来到时宜面前,躬身作揖后就开始介绍自己的店铺,店中形形色色,各式各款的布匹令人眼花缭乱,经过老板的耐心的介绍,时宜才发现店中不乏一些品质上层的,上等面料。

老板将时宜带入里间,内里陈列着两类布匹,都是上品。

左手边罗列着云锦的布匹,共有四种分为:妆花、织金、库缎、织锦、其中妆花最为是上乘。

右手边陈列着八种蜀锦,浣花、散花、雨丝、方方、彩晕、月华、富光、织金,

中间的位置放置这两匹极漂亮的布匹,“掌柜这是?”

“这两匹布,左手边是霞影纱,右手边是软烟罗,是今日送来的新品。”老板恭敬回道。

时宜点点头,看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布,她实在挑不出来了。

“劳烦掌柜挑些好看的布料,我想要给做个荷包,大小就按这玉佩的尺寸做吧。”

展柜看着时宜摊开的掌心中,静静的躺着一枚色泽温润,成色极好的玉佩,仔细看上面可和小南辰王的表字,

掌柜心中一惊,冷汗也随之而下,拿了新进的软烟罗与妆花锦配着霞影纱,给时宜看,

时宜确定没问题后,又寻来了店内绣工最好的绣娘,让时宜选择个自己想要的样式。

看着绣娘手中各种绣样以及各种款式的荷包,

时宜的脑中闪过一个想法,当即便开口询问绣娘“我想要圆形荷包,这里我想要一颗石榴树,这边的加一双蝶,石榴树下帮我...”

绣娘有些疑惑,时宜问掌柜要了纸笔,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时宜就已经画好了,将画样交给绣娘,“树下绣这个就行。”

看着手中的画样,又回想着时宜方才提的,绣娘有些怀疑,这样绣出来的荷包能好看吗?

但时宜终究是客人,她也就没说什么拿着东西就离开了。

大约是做惯了这样的活计,不出半个时辰绣娘就将荷包绣好了。

时宜看着呈上来的荷包,淡蓝色妆花锦蒙上天青色的软烟罗,仔细看旁边的石榴树和双碟,不知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法制成的,看起来栩栩如生,好不漂亮。

看着手中的荷包时宜开心坏了,小心翼翼将玉佩装进去系在身上,

“咱们听说小南辰王将自己的玉佩赠与一位姑娘,作为定情信物,今日草民何其有幸能一睹此玉,当真是了无遗憾。”掌柜喟叹道。

周生辰在北辰百姓中的威望比陛下还要高些,无论是样貌或是才情又或是忠义,都是无可挑剔的,若他真心想反,这些百姓是否还会如此称赞呢?

想着时宜白皙的小脸爬上一朵红晕,她心中是高兴的,可惜没高兴多久

“哟,这不是未来的小南辰王妃嘛,怎么王妃也亲自出门买东西?”

看着眼前的人,自己仿佛并未见过,“敢问姑娘是?”

眼前的女子一双含笑含妖的大眼,媚意荡漾,红唇微张,欲引人一亲丰泽,这是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气息的女人,

“刘元乃是我表兄。”女子高傲的说。

时宜看着对方高昂起的头,没有再说什么,只吩咐了成喜付钱。

自己则先一步走了,被忽视的女子不甘心的拦在时宜面前。

“我准你走了吗?真不知道小南辰王是怎么看上你的。”

时宜微微一笑,“这个问题似乎与姑娘无关,姑娘作为一位尚未出阁的姑娘,方才的话实在不该。”

“本姑娘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哪里轮得到你来知会。”

“有这会子功夫,不如想想若来日小南辰王不要你了,该如何。”女子眉梢微挑,嘲讽的说道。

时宜并不想再浪费时间,微微摇头便走出了店门,刘氏女子气不过,双手用力将时宜推了出去。

暗处的周生辰身形一闪,稳稳将人扶住,“有没有受伤?”忧心忡忡的问。

愕然的时宜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出神,见时宜不说话,周生辰目光逼人,凝视着罪魁祸首。

“既刘元管教不善,本王今日便越俎代庖一回。”

说着向身后挥挥手,两位一身黑衣的男子现身眼前,“掌嘴!”

周生辰扶着时宜在眼前的茶摊坐下,“帮你家姑娘看看,可有哪处伤到了?”

看着眼前女子逐渐肿胀的面颊,不断有痛苦凄惨的叫喊声在耳边回荡,挺拔健硕的背影径直走了过去。

“今日本王便是要让你们知晓,有些人是你们欺辱不得的。”

周生辰沉着脸,目光如剑看向地上的人,咬牙切齿说道,“若再让本王知晓有人欺负她,是不是你做的本王都会算在你头上。”

“到时候..本王先挖你一双眼,割了这会说话的舌头,砍掉你的四肢,塞进陶罐中,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。”

女子大吃一惊,抬起头对上了周生辰幽暗阴森的眸光,周身散发出的骇人的冷气,令她不由的打了个冷颤。

“不会说话?那舌头就没必要留着了..”惊愕万分的女子,面色变得煞白,嘴唇不自觉的哆嗦着,伸出颤抖的双手抓住周生辰衣袍下摆处,

“不不,殿下我知道错了,再也不敢了,求殿下饶我这一次。”

周生辰一脸厌恶的将人踢开,“滚!”

时宜从未见过这样的周生辰,不禁有些骇然。

“可还有要买的,若没有我送你回去。”许是担心吓着她,说话的声音都轻柔了几分。

见时宜摇头,将人护送着回了漼府。

漼府门外,时宜停下了脚步,回望着周生辰低声问道:“你..何时回去。”

“明日,明日启程回西洲。”周生辰心中有些不舍,明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。

时宜蹙眉,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,“不必担心,每十日我会书信一封让你安心。”

周生辰的话提醒了她,“那..我可以去西洲寻你吗?”

也不知过了多久,周生辰才开口,“当然,何时想来告诉我,我派人接你。”

“好。”时宜含情脉脉说,“明日殿下先行一步,时宜...随后便来。”

说完时宜转身进了府,她怕控制不住想要跟他一起回西洲。

次日先帝出灵,周生辰早早就等在皇陵外,远远的就瞧见刘徽走了过来。

“今日不论君臣,只论长幼,请皇叔主持如入陵仪式。”刘徽坚定的说道。

看着尚且年幼的侄儿,周生辰眼中充满了怜爱之意,“陛下,臣是外姓王入不得皇陵。”

“皇叔~”刘徽有些遗憾。

“赵腾,朕赐皇叔班剑、黄越,日后你奏事不必通名,入朝不趋行,可佩剑上殿。”

说着身后的侍从走上前,将手中的木盒呈上,班剑与黄越安静的躺在精致的木盒内。

周生辰只是看了看:“臣谢陛下厚爱,这些身外之物臣不需要。”

刘徽无奈的看着周生辰糯声:“皇叔~”

“陛下保重!”周生辰躬身作揖与刘徽道别后径直离开了。

看着纵马而去的周生辰,即使他心中万般不舍也无法将人留在中州,相比中州或许边关更需要周生辰这个人。

中州城外三千骑兵翘首以盼的等着周生辰。

时宜在城墙上,伸着脖子往下看去,原本无关人员是不能上城墙上去的,时宜拿着阿舅的帖子又使了些银子,这才被放上来。

紧盯着宫城的方向却迟迟没有见到周生辰的身影,时宜觉得自己腿都有些麻了,就在这时目及之处有一抹白色身影闯了进来。

是周生辰,他一袭雪白的直襟长袍,衣料的垂感极好,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,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,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中,给人一种气宇轩昂的感觉。

有些失神的时宜并没有发现周生辰正回望着她。

看着城墙上还未及笄的小姑娘,淡然的神情中,透着不易察觉的喜悦。

反应过来的时宜慌忙将身子缩了回去,又想:[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看得清是谁,回神的时宜转身往城墙下走去。]

见时宜缩回去,周生辰将怀中东西交给一旁的侍从,嘱咐一定的要送到时宜手中。

走到半路的时宜被一位皮肤黝黑的男子拦了下来,心中一惊原以为自己碰上了歹人,仔细辨认后才发现,这人昨日见过,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,侍卫对他躬身作揖。

“漼姑娘,我们殿下..殿下说姑娘生辰在即,吩咐在下将姑娘的生辰礼给姑娘送来,殿下说没有旁的,此物便送给姑娘做生辰礼。”

“姑娘生辰之日殿下远在西洲,怕耽搁了故而送早了些,还请姑娘莫怪。”

时宜接过侍从手中的黄色卷轴,“有劳了,替我谢过殿下。”

侍卫应是后转身离开,她手握卷轴陷入沉思,看着腰间的玉佩,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。

看着走远的周生辰,时宜心中说不出的滋味,想到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,竟跑来城墙上私窥外男不由得羞红了脸,只希望他不要觉得自己有失礼数,行为孟浪才好。

随着手中卷轴的展开,时宜心中涌进一股暖流,不知为何只要是与周生辰沾边的事,时宜的智商总是不够用,她记得师父向来守诺,既应了她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。

看着逐渐缩小的身影,为首的人忽然举起手挥了挥,时宜开始猜测,对于两人的婚事或许周生辰并不反感,

也许会同自己一样有着些许期待,这让她更加肯定,师父从未将她遗忘。

周生辰脸上挂着以往不曾有过的开心,宏晓誉心中好奇,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师父今夜为何如此开心,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?”

笑而不语的周生辰心想,他从未有过牵挂,更想不到有牵挂的感觉,直到今日。

城墙上那一抹青色身影,让他第一次体验到有牵挂的感觉。

这种感觉让他由衷的感到高兴,并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,

[这一世,他定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,生死不弃。]

来年开春,周生辰的信件如约送到了时宜手中,“姑娘,家主请您过去。”

成喜的话将时宜的思路打断了,一脸疑惑的看向成喜:“阿舅寻我?可说了什么事?”成喜摇头。

时宜起身往漼广书房走去,仔细想想自打周生辰回西洲之后,自己从未出过门,也从没惹祸,难道...

想到这里时宜心中有些兴奋,脚步也变的轻快了许多了。

进门就看到书案后的漼广,聚精会神的欣赏着桌上的字画,看不出想什么。

时宜向一旁的漼三娘投去不解的目光,没想到漼三娘也只是摇摇头,

无奈下时宜先躬身行礼,“阿舅。”

“哦,时宜来了。”漼广的注意力已经在字画上未曾抬头,

“前些日子你说想去西洲看看,我与你阿娘商讨过了,你既想去那便去看看。”

言语间并没有过多的情感:“自你与殿下定亲还未相见,是该去见见了。”

时宜面露惊讶之色,看向漼三娘,却不想三娘子并未言其他,

“时宜不必害怕,阿娘与你三哥与你同去,只是...阿娘将你安顿好便会离开,留你三哥在西洲陪你可好?”

“阿娘~”漼三娘摸了摸时宜的柔顺的长发,“去收拾收拾吧,这两日就出发。”

话已至此时宜也不好再说什么,看着两人恭敬地说道:“是,时宜先告退回去收拾行装。”

躬身行礼,见漼广点头才恭敬地退出书房。

不过一日半的功夫,时宜已经将东西收拾妥帖,坐上了去往西洲的马车。

时宜表面不动声色,内心却是高兴的很,沉浸在欣喜中的时宜似乎将一些人和一些事忘却了。

时宜并未将自己要去西洲的事告诉周生辰,心中不断的猜想着周生辰见到自己时会是怎么样的表情。

“嚯,这马车,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啊!”

“你以为呢,这可是漼式的马车,那可是江水以北的名门望族。”

“对对对,我记得这国号就是漼氏提议的呢!”

“这么厉害吗?”

人群中不断传来议论与赞叹之声,百无聊赖的时宜歪着头趴在车窗上,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,听着人们不断的夸赞!

随着一抹清俊的身影映入眼帘,接踵而至的就是一声清凉的呵斥:“停车!”

看着翻身下马的少年郎,时宜只觉得此人长相倒也算是丰神俊朗,不过多看了两眼就迎来漼风的打趣。

时宜没好气的瞪了漼风一眼,斟了一杯茶递给漼风。

漼风观察着时宜的面色,接过茶杯轻抿一口,“可用过午饭了?”时宜摇摇头。

想着自家妹妹或许是想念未来夫婿便开口讲述周生辰往事:“一位放弃皇姓,自愿驻守边关数十年的人..”

“你说过!”

不死心的漼风继续说:“自少时便征战四方,从未有过败绩,这般人物,你可好奇?”

“不光从未败绩,他还有一身令世人称颂的美人骨,是难得的皮相与骨相兼有的人,这你也说过。”

时宜有些无奈,纵使周生辰一生从未有过败绩,纵然一身美人骨,那又如何,最终还不是被逼死在昏庸的朝堂之上。

“那些兵书中的,水淹匠州、涿州鏖战、六出岱山,这些可是都能流芳百世的著名战事。”漼风还是想要提起时宜对周生辰的兴趣。

这次时宜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漼风,“好,我也说过。”看着自家妹妹一脸淡然,漼风无奈的摇头笑道。

“知道你舍不得家人,哥哥留下陪你,阿爹已经同意了!”时宜眼睛一亮,

[是啊,漼风加入周生辰麾下,成为王军中的一员。]

“嗯,我又不需要继承家业,加入小南辰王麾下历练,阿爹怎会不允呢,可开心了些?”

看着时宜脸上绽放如花一般的笑容和漼风那颗悬起的心算是放下了,宠溺的摸摸摸时宜的头发,“傻子!”

连续几日的奔波,傍晚时分漼府的马车停在了西州城外,看着城墙上西洲二字,时宜不自觉的将手中的罗帕握紧了些。

“末将,见过二位!”浑厚的嗓音打断了时宜的思绪,揭开窗帘的一角便看到了周天行。

周天行也是跟随周生辰征战多年,在王军中的威望并不低,只是,他既来接待想必周生辰已经知道自己来了西洲,好好的惊喜就这么没了,时宜心中难免有些失落。

“漼寿”随行护卫队的将领介绍完后不忘介绍身边的漼风,

“这位是漼府的小公子。”漼风微微颔首。

“边关大捷,师父已然班师回城,明日即可到达,还请诸位贵客先随我回王府安顿。”周天行热情邀请时宜等人。

“怕是要辜负周将军的一番好意了,家主有吩咐,若殿下不在府中,我等需先入住客栈。”漼风委婉的拒绝了周天行的好意。

周天行有些为难,毕竟这是周生辰走前特意交代的,“可是...”

“左右明日殿下便回来了,也不差这一日不是。”漼风也是不客气,“还得劳烦将军送我们去驿站。”

见漼风如此坚持周天行也没有再说什么,带着人将漼风一行人去了驿站。

马车内的时宜也觉得周生辰不在多等一日倒也没什么。

漼氏的等人安顿好已然入夜,漼风送周生辰出驿站,终究没忍住开口“周将军,殿下何时回来?”

周天行算了算时间,“师父喜欢在日出东方之时大阅王军,是师父多年来的习惯,所以天亮前一定会到。”

看着周天行漼风有些难为情的开口“不知,在下可有机会一见?我想带妹妹去看看。”

漼风观察着周天行的面容,“将军放心,我们在城楼上远观,绝计不会打扰到殿下,可否?”

周天行见漼风如此执拗且真诚,想着城楼上看看也没什么,便将腰间的符印递给漼风,不忘叮嘱:

“你拿着此物,卯时去,见到守卫就说是我命你们来的。”

漼风看着手中的信物心中感动极了,一时间竟忘了道谢,只听周天行说道,“那在下就先告辞了。”

这才反应过来忙向周天行拘礼:“多谢将军,将军慢走!”

周天行离开后漼风喜滋滋的拿着信物走进驿站去找时宜。

进门便看到漼三娘和时宜正在收拾东西,当即便先打了招呼:“姑母。”

听到有人说话两人同时抬头看去,见是漼风也没说什么只微微点头以示回应。

漼风在时宜身前落座,接过时宜递来的茶杯,轻声耳语道:“晚上别睡太死,听到竹哨声,出来找我。”

时宜有些疑惑,仔细回想便明白了,与前世同样的话,漼风要带自己去城墙上看周生辰阅兵,

随即便流露出我懂的表情,可这个漼风好像没看懂时宜的意思。

“我带你去看未来夫婿。”看着神秘兮兮的漼风,时宜只觉得有些想笑,同时又想到算上前世这是第三次偷窥师父了,这样真的好吗?

漫天飞雪中,她身着一袭红衣,衣带飘飘,肤若凝脂,头上斜插着玉龙凤簪,有着倾城倾国貌,但眉目间流露出的清冷孤寂,惹人怜惜。

时宜一身红衣站在周生辰守护了一生的城墙上,满面悲愤的言语中夹杂着少许欣喜

“周生辰我来嫁你了,若有来生换你先娶我可好?你不说话,我当你答应了。”

“不,时宜,不能跳,不能跳,时宜!”周生辰飞身而去想要接住飘零而下的姑娘,却还是晚了一步。

他守护了十年的姑娘犹如秋日落叶般,飘零而下,弥留之际那满面悲愤被欣喜所替代。

惊醒的周生辰大口喘着气,梦境的真实感令他久久未能回神,梦中那双明亮的大眼中蕴含着说不清,道不明的悲痛,

那样的眼神令他感到一阵心痛,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梦到了。

失去睡意的周生辰索性起身,“殿下,该起身了。”守夜的将士请周生辰起身,“知道了。”

看着天边已然渲染上了一抹鱼肚白,周生辰长出一口气,穿戴好走出了主帐。

宏晓誉早早带着士兵列队整齐的等在帐外。

“出发!”

一声令下,王军全员出动向着西州城而去,城外驻扎的将士也早早列队等待着周生辰的检阅。

天微微亮时宜困的直点头,听到一阵清冽的哨声,瞬时来了精神,微微活动下四肢,走了出去。

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驿站,不难看出时宜出来是有些慌乱的,漼风伸手将时宜的披风系好,关切的问道:“困不困?”

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周生辰,时宜哪里还会觉得困,冲着漼风摇了摇头。

城楼下兄妹两人被城楼守卫拦了下来,“什么人?”

西洲城的守卫多少也是经过些事的,身形魁梧,言语冷冽,冷不丁的一声,时宜下意识就往漼风身后躲。

“不怕。”漼风看着被吓到的时宜柔声安抚。

从容的将怀中的符印递过去,“这是周将军的令牌,他已应允我们上城墙观王军大阅。”

守城将士看着手中的令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,漼风看出了两人的顾虑便主动提出,两人可一同上去监看,以防万一。

话已至此两位将士也不好再说什么,放两人上了城楼,“请!”

漼风带着时宜站在城楼上,有了上一世的经历,时宜心中还是有些惧怕的。

漫天风雪,漼风与时宜并肩而立,因为惧怕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,

此时的漼风并没察觉到时宜的异常,自顾自的说道,“一会登上那高台的便是你未来夫婿。”

看着远处的高台,同样的位置,不同的心境,

大约过了一刻钟,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,漼风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,高声:“来了来了,他来了。”

时宜只看到了领头的男子,绝佳的气质,翻身下马逆光而行,步履坚实有力,在高台上站定。

男子锐利的目光审视着王军众将,在战鼓被敲响的那一刻,王军众将也随之敲打着手中的武器,

同样的节奏是那样的掷地有声,与节奏同行的是王军将士口中的号子,

“世行为鉴,守节死义!”

战鼓未停,口号仍在继续!

听着与上一世同样的鼓点和同样的口号,时宜一时间将心中那一点恐惧忘了个干净,

不自觉的将手伏在城墙上,想要更靠近一些,想要再看清楚一些...

长夜破晓,三军齐出,狼烟为景,黄沙袭天,

这就是真正的小南辰王,家臣上千,手握七十万大军的小南辰王,究竟是色授魂与还是情迷心窍,前世她并不懂得这些,却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。

现在时宜能肯定的是,她对周生辰并非是误将崇拜看作喜欢,

眼前白雪纷飞,她出生时、阿爹离开时、她跳城楼时都是这样的天气,

在雪花的映衬下,悲伤就像那日的红衣一样耀眼,是那样的凄美。

阅兵礼后漼风领着时宜下了城楼,只是还未走远就听到一声询问:“你们是何人,竟敢私上城墙!”

说话的是周生辰的大徒弟-宏晓誉。

时宜看着眼前的大师姐,眼中闪过一抹说不清的情绪,宏晓誉似是感受到时宜的异样,目不转睛看着时宜。

“不怕。”漼风看着眼前极为眼熟的人,将时宜往身后拉了拉,虽看着眼熟却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

马背上威风凛凛的宏将军,漼风只看了一眼便陷了进去,虔诚且坚定的眼神,仿佛一位虔诚的信徒看着自己的神明一般!

看着愣神的漼风,时宜忍不住叹气,[哥哥,这样是追不到嫂嫂的!]

宏晓誉被漼风看的有些不自在,单从穿着上看也不像个登徒子,只能再次追问:

“说话!”那清冷的语气,凶狠的表情,当真是吓人的很。

“晓誉别吓他们。”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生辰走了出来,纵马停在宏晓誉身边,

看着漼风身后那一抹淡粉:看来漼家人昨日便到了,[刚入城就能看到小十一,真好,果然还是小十一最好看。]

当对上时宜那双明亮的眼眸时,周生辰心头一动,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的嘴角。

时宜就这样看着周生辰,并没与意识到自己明亮的双眸内,早已是满含泪水,这一身美人骨..

周生辰刚平复下去的心情,在看到小姑娘满含泪水的时候再次崩盘。

[怎么还哭了?晓誉太凶被吓到了?]

“是师父。”

宏晓誉在周生辰面前那是出奇的乖巧,许久未见,周生辰忍不住多看了小十一两眼。

机会得来不易,周生辰定不会再让自己后悔。

看着离开的两人,时宜点反应过来,拉着漼风就往驿站跑。

周生辰坐在书房思绪着,前世的时宜懂规矩、知礼法,行为举止都是大家闺秀,

与今日相比,此生的时宜多了许多小表情,灵动了许多,也越发像这个年龄的小姑娘了,

想到这里周生辰只觉得心情愉悦了不少。

“今日城墙之下见到的是崔家人!”周生辰疑惑的问道,“可是两人?”

宏晓誉回想着方才城墙下的两人:“是两人,一男一女,男的看起来要年长一些!”

“那应该是了,昨日傍晚时分漼家小公子说仰慕师父,想上城楼观礼,我便把令牌给了漼家小公子。”周天行解释道。

听了周天行的宏晓誉有些不好意思,低头看看地上有没有缝隙可以让自己钻进去。

“我差点把人抓回来,还以为是细作呢,还好师父眼毒,不然...你可闯了大祸了!”

宏晓誉将矛头对准周天行,还给了一个挑衅的眼神,

“是弟子擅作主张,还请师父责罚。”周天行立刻就向周生辰认错。

“无妨,漼家人何时入府?”周生辰摆摆手表示自己并未生气。

“明日崔家人入府。”周天行回道,

“明日...好生准备吧。”说完就将让两人退下了。

王府的另一边,一位青衣女子指挥着家丁,那是一间精致的小屋,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。

青衣女子正在指挥家丁布置屋内的物件,还不忘解释着:

“我未来师娘可是世家出身,是最讲究礼节的,你们.....你干活别毛手毛脚的。”

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刺耳的碰撞声,女子当即呵斥:“东西轻拿轻放,最好脚步声都不要有。”

看着女子在恼怒的边缘徘徊,家丁们也是唯唯诺诺答是。

“我听说大家闺秀都是笑不露齿的。”说着自己先尝试了一下,发现不行真的太做作了,便唤了位家丁来,却依旧不满意。

又换了一位,这位摇摇头,要哭一样的表情说:“将军,笑的笑得不好,我躲远点我,我去后面干活。”说完逃命一样离开了。

一来二去女子没了耐心,只挥了挥手让人都下去,众人如释重负一般,没有片刻犹豫的离开了。

“凤将军!”谢云一身玄色一身缓缓而来,颇有文人风采。

“干嘛?!”这位便是周生辰唯二的女徒弟-凤俏。

即便是压制着脾气但话语间也透漏着不耐烦,“凤将军这是做什么呢?”谢云好奇的打量着屋内。

凤俏扫视一圈,“为了王府的颜面,本将军正寻兵呢!”

谢云无奈的看着凤俏:“凤将军可听说过,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?”

凤俏一脸迷惑看着谢云:“什么鸡什么鱼,谢将军你说慢点啊!”

次日清晨,成喜仔细的为时宜侍梳妆,整理衣服配饰,看着镜中的自己,时宜想起前世拜师穿的也是这身天青色的衣裙。

而后皇命下达,她不得不回去完婚,离开时也是这身衣裙,美其名曰拜师,到头来不过是帝都朝政中的牺牲品罢了。

就在时宜发呆时,漼三娘走了过来,时宜忙起身行礼:“阿娘!”

漼三娘扶起时宜仔细打量着,“崔将军和两千府兵留在此地,护你在西洲安全。”

时宜心中不舍,漼三娘牵着时宜的手急急的说:“你虽与殿下定了亲,但总归还未出阁,行事需得体,谨言慎行,切勿给殿下招致麻烦,也不可能辱没了漼家的名声。”

时宜坚定的点头“我知道了阿娘。”

去王府的路上,时宜靠在车窗旁,看着被大雪覆盖的街景有些出神。

[终于,终于到了,入了王府有师父、师兄、师姐,只是不知何时能再见阿娘。]

还没等时宜回过神,马车已经停在王府门外,“姑娘,王府到了。”

时宜下车定定神,眼前的南辰王府,是自己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,

此刻她竟觉得有一丝丝不真实,担心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,梦醒便什么都没了。

漼三娘给时宜一个眼神,时宜定定心神,跟着走进了王府的大门。

周天行将漼家人带入正厅,踏入正厅,便能看到一袭白衣的周生辰,带着众弟子走来。

时宜看着周生辰,他与前世一般无二,即便是在心中感觉并不真实,却也没忘了跟着漼三娘行礼。

“漼夫人!”周生辰阳光扫过时宜落在漼风身上,“想来这位便是漼府的小公子吧!”

“这是漼风,三郎拜见殿下。”漼三娘介绍道。

“殿下!”漼风对周生辰恭敬行礼,周生辰微微点头抬手做出请的动作。

时宜看到周生辰嘴角那并不明显的笑意,有些呆了,想想两世加在一起,这是第一次见师父笑啊,师父笑起来竟这样好看。

众人坐定,时宜独自走上前:“时宜,见过殿下!”

宏晓誉和周天行这一众弟子,对自己未来的师娘都很是好奇,一个个伸着脖子看,但看到是这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,心中鄙夷:

[师父这算是老牛吃嫩草吧,可怜的小姑娘啊。]

众人叹气,看着时宜一步一步走向周生辰,并无一点逾矩,规矩的很。

眼前站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姑娘,周生辰心中激起千层浪,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周生辰缓缓开口问答:“时宜?在家中被唤作十一?”

时宜本能的点点头。

抬眼看到周生辰棱角分明的面庞:“那我也唤你十一可好?”

他还是一样没有自称本王,时宜一时间有了愣神,欣喜的点了点头,

[他还记得..我是十一。]

时宜侧头去看漼三娘,可还需行礼?

想着地板坚硬潮湿,周生辰有些心疼的开口,“别跪着了,坐吧。”

漼三娘没有阻拦时宜再行一礼,看着时宜行礼周生辰蹙眉:

“王府中不在乎这些虚礼,只有一条规矩,就是军令如山。”

时宜笑着应是,在漼风身旁坐下。

果然,只要在王府我就可以为所欲为,

周生辰指着位于右侧的宏晓誉说道:“这是我的大徒弟-宏晓誉,我若不在,你有事便可找她。”

时宜起身向晓誉浅浅福了福身子,正在介绍其余弟子时,被前来禀告的家丁打断

“殿下,宫里来了人,说是带来了陛下的礼物。”

周生辰周身散发着不耐烦的气息,“让他们进来吧。”

他每一个小动作,小表情都被时宜看在眼中,时宜默默坐下。

“拜见殿下!”这刺耳的声音,

时宜讶异的抬眼望去,这衣服、这做派、这声音-赵腾!

“贺殿下与漼姑娘。”说着向身后挥了挥手,宫人端着托盘跪在周生辰面前。

看着盘中的班剑、黄越,周生辰叹出一口气,“这两年便是陛下御赐之物。”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
“如果本王还是不肯收,又当如何?”周生辰的一个还字点醒了时宜,也就是说小皇帝已经赐过一次了?

“陛下说,朕是天子,御赐之物不得推辞,陛下还说,只挑二位喜欢的收下便是。”

很明显赵腾没有想到周生辰会有此一问,微微一愣。

“既如此,那本王就替时宜收下了,本王谢过陛下!”

周生辰转头对周天行吩咐,“天行,将东西送去十一院中。”

这怎么看也不是女孩子该收着的东西吧,周生辰也注意到了时宜皮笑肉不笑的古怪表情,

“十一,谢过殿下!”

听着咬牙切齿的谢意,周生辰忍不住笑了笑,看着奇奇怪怪的贺礼,时宜看着周生辰,一脸疑惑,

[师父,你确定不是在整我吗?]

只是这份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,就被赵腾的一句话说击碎。

“此次陛下还遣了画师来。”时宜微微一愣,

“陛下想为姑娘作画一幅...”赵腾被时宜盯的有些不舒服,但依旧坚持着把话说完。

周生辰阴沉这脸,还未开口便开到时宜站起了来,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另周生辰有些意外。

漼三娘见状呵斥:“时宜,不得无礼!”

看着时宜只觉得今日的女儿,好似没有往日乖巧。

周生辰留意到时宜的表情,先一步拍桌而起,“陛下这是何意!”

时宜有些讶异的看着周生辰,“莫不是陛下想要将解了本王与漼氏的婚约?”

将周生辰恼怒,赵腾双膝一软径直跪下,“陛下并无此意,陛下只是...”

“只是什么!”周生辰一脸严肃的问,“你来告诉本王是什么!”

“本王虽与漼氏并未成婚,但漼氏已然是本王未来的王妃,如此行事置本王于何地,置漼府于何地!”

“即便是漼氏并未与本王定亲,将一位未出阁的姑娘的画像送入宫中是何意!”

“本王虽弃了皇姓,但宫中的把戏本王还是知晓的,本王还没大度到,能看着你将本王王妃的画像带回宫中,放任素未谋面的男子观赏。”

赵腾还是有些不死心:“殿下多虑了,殿下还是懂得分寸的!”

时宜双手握拳,怒瞪着赵腾,周生辰抄起桌上的茶盏朝着赵腾扔出去,心中一惊!

周生辰从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,时宜提着裙摆一路小跑,拉着周生辰的手仔细打量着,

“还好只是有些红,你不知道烫的吗?”

抬头时对上周生辰炙热的目光,才发现自己行为逾矩,慌忙松了手,

“小伤而已不必介怀。”

让时宜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,回头再去看跪的笔直的赵腾没好气的说:

“分寸,你告诉本王分在哪!”

“漼氏一族自北辰初建时便在朝为官,漼太傅乃是当朝太辅,历经三代帝王,”

“本王是驻守一方的藩王,时宜不光是漼氏贵女还是我周生辰的妻,陛下这是将漼太傅与本王的颜面弃之于不顾啊!”

言语间周生辰依然走到赵腾面前,双目似剑盯着赵腾,一句一句说:

“漼氏不是谁都能碰的,但凡漼氏受一点委屈,本王必百倍偿还!”

一向八面玲珑的赵腾被周生辰怼的哑口无言,谁人不知漼氏的名声是何等重要,

周生辰更是手握七十万南辰王军的藩王,不容小觑,腹诽:[还好舍了皇姓!]

时宜看着周生辰,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周生辰,看情形时宜起身,福了福身子,

“臣女感谢陛下惦念,为漼氏也为南辰王府,恕臣女无法遵从圣意,还请陛下责罚。”

时宜的一番话也算是给了赵腾面子,毕竟眼前这位是北辰的顶梁柱,惹不起!

“送客!”

对着周生辰一声令下,赵腾被家丁带出了正厅。

“我让晓誉送回去,若不喜欢我再给你换。”

看着时宜欲言又止,“放心,我会记得擦药的。”

时宜点点头,一步一回头的跟着宏晓誉离开。

时宜离开后漼三娘才开口,“有些话我想与殿下说,还请殿下屏退左右。”

周生辰没有犹豫吩咐:“你们都先下去吧。”

一众弟子鱼贯而出,漼风也紧随其后。

正厅内只剩下周生辰、漼三娘和漼寿三人,

漼三娘先一步开口,“这位是漼寿,此次他带领漼家两千府兵留在西洲护小女周全,还望殿下恩准!”

周生辰痛快应下,“本王会命人安置,只是..崔将军可需要耕种?”漼寿有些不解。

“王军平时都有耕种,非战时一向是自给自足。”

不等周生辰说完,漼三娘便领会了周生辰的弦外之音,“既如此,那崔将军便入乡随俗吧。”

“还有一事需得劳烦殿下,三郎自幼仰慕殿下,想跟随殿下效犬马之劳,我这里有一份阿兄亲笔举荐信。”漼三娘将信件交给漼寿转呈给周生辰。

“不必推荐信,只要漼家公子不怕死,随时可入军营。”周生辰并没有收漼广的举荐信。

见此漼三娘直言:“我以为此事需得费一番口舌。”

“本王从不拒前来投身的名门,只是能不能留下,还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。”周生辰解释。

看着有些为难的漼三娘周生辰试探着问:“可是十一的事?”

再三斟酌下漼三娘将话说了出来,“是,时宜自幼便生了一场病,自此后便无法开口说话。”

“这病是自她阿爹离家后患上的,直到先帝出灵前一日,时宜再次病倒,昏迷不醒,寻了许多医生来看都说是心病,直到阿兄将殿下玉佩交给她后,才开始说话...”

宏晓誉带着时宜往听雪院走去,时宜看着熟悉的布局熟悉的路,回想着正厅发生的事,

忽然有些懊恼,若是没有控制不住起身,周生辰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生气,她今天的行径会不会给周生辰带来麻烦了。

“师娘,这是府中的荷塘,荷花一开可漂亮了,夏天乘凉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了。”思绪被宏晓誉打断,顺着晓誉指的方向望去。

“当然,莲子也很好吃。”时宜笑看着宏晓誉,这才是她所认识的大师姐嘛。

宏晓誉将时宜带入听雪院中,“师娘到了,这里可是师父专门给您选的!”时宜看着精致小巧的院子。

院子西面,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,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,又娇嫩、又鲜艳,远远望去好像美丽的彩缎。

走进主屋,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,内里收拾的很整洁,书架上摆放着一些古瓷花瓶,

书桌上有一盆冬夏长青的天冬草,墙壁上挂着一些自挂,迎窗右边放着一张妆台,斜对面是一张软榻,

正中的小圆桌上铺着一张淡青色的桌毯,上面放着一只玛瑙色的是琉璃花瓶,里面插着两支水红色的花,散发着淡淡的,沁人心脾的香气。

时宜很是喜欢:“谢谢宏将军!”

或许是王府中从未有人如此客气,宏晓誉有些不知所措,便如实相告,

“这功劳徒弟可不敢妄领,大到院落,小到每一处的陈设皆是师父的意思,院名也是师父起的。”

“还有这些花草啊,装饰陈设都是师父一样样精挑细选过的,师娘可还喜欢?”

时宜有些惊讶,周生辰常年在战场上,怎么会懂女儿家的东西?

“并未有一处不喜欢,还劳烦宏将军代我谢过殿下。”时宜的反应不难看出,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小院。

还未说话就见周生辰带着漼三娘,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。

“师父,漼三娘。”宏晓誉规矩的行礼,

时宜也跟着甜腻腻的叫了声,“殿下,阿娘。”

漼三娘顺着院子打量了一圈,不难看出周生辰的确是费了些心的,打心里对周生辰生出一丝好感,

“多谢殿下,让殿下费心了。”

“三娘子不必言谢,时宜是本王唯一的王妃,是这南辰王府的当家主母,本王只希望她在王府住的舒心些,三娘子大可放心,时宜在中州有的,在西州一样有。”

听了周生辰的话漼三娘满意的点点头,有些不放心时宜便想再叮嘱下,思虑过后开口问道:

“殿下可否回避,我有些话想要单独与时宜说。”

周生辰果断应允,随后带着宏晓誉离开了听雪院。

“时宜你方才在正厅举止实在是有失礼数,平日里阿娘教你的都混忘了?”

“若非今日殿下帮你,你当如何?你可想过今日之举会给殿下带来怎样的麻烦?”

漼三娘刚开口时宜就跪下,虚心接受漼三娘的教诲。

看着时宜跪在地上,漼三娘不免动容,“为娘知道你心中所求,阿娘与你阿舅都是知道你的心思的,”

“日后你在王府殿下自然会护着你,但你却不能太过骄纵自己,莫要给带殿下招惹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
漼三娘摸了摸时宜如墨般的头发,将人扶起来,语重心长的说:“为娘今日的话你要牢牢记住,断不能忘。”

“知道了,阿娘。”时宜有些哽咽的说道,眼中蓄满的泪水怎么也挡不住,一颗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。

时宜自幼便没有离开过漼三娘,自然是舍不的,看着时宜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,

漼三娘拿出手绢帮时宜抹了抹泪珠,“你自幼便跟在我身边,阿娘知道你舍不得,不如你送阿娘出去可好?”

时宜不语只是紧紧的拽着漼三娘的袖子,一步一顿的跟在身后,周生辰和宏晓誉站在不远处,看到两人走出院子便迎了上去。

漼三娘向殿下福了福身子,“殿下,时宜就托付于殿下了,告辞!”

“还请三娘子放心,便是拼上本王这条命,也会保时宜安然无恙。”周生辰严肃的说道。

在周生辰眼中漼三娘是外姑,此话不单单是为了漼三娘放心,更是他给漼府的态度。

看着漼三娘要走,时宜将手中的衣袖攥的更紧了些,这样的小动作哪里逃得过漼三娘的眼呢,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哽咽的说道:

“往后阿娘便不在你身边了,你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话音未落漼三娘便将衣袖从时宜手中抽出,快步离开没有再回头,

时宜站在王府门前着着马车消失的地方。

从今天开始..她只能孤身奋战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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