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尘法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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末法已到,仙佛避世。 嫡传法裔,流落红尘。 女青天律,空文一纸。 仙阶玉格,埋于冢中。 看半仙一展身手,划破死寂!

《红尘法裔》精彩片段

夏风吹过寂静的城市,没有留下多少声音。夏日的温度为城市带来烦闷,即使在黑夜,也没有以往的蝉鸣。

“还有五分钟,马上就是子时。”林凡潜伏在楼道深处,打量着周围的一切。

这里是舍人庄中的一所出租楼。舍人庄是齐州的一处辖区,处于城乡交汇处,范围十分庞大,既有泉锦集团重金投资的高端别墅碧华城,也有一些私人搭建的筒子楼。

这些筒子楼,清一色刷上了红漆,采用砖石结构,很有年代感。

红色有辟邪的含义,但一栋楼都刷成红色,还是很少见的。

“这怎么也有块镜子?”林凡看着身边的墙壁,上面挂着一面锈迹斑斑的铜镜。

但奇怪的是,镜面还像崭新一样,照的清楚。

“自从我进入这栋楼,已经发现了十几面镜子了,难道镜子,有什么隐情么?”林凡摇摇头,没有多想,“子时马上就到,要准备行动了。”

空荡的楼道中回荡着嘀嗒嘀嗒的声音,就像老式钟表发出的一样。

“奇怪,这里并没有钟表,怎么会有这种声音?”林凡右手插进口袋,打量着黑暗的楼道。

楼里用的是声控灯,此时黑夜快深了,万籁俱寂,正如楼道中的黑暗。

“嘀嗒嘀嗒。”

“嘀嗒嘀嗒。”

“嗡……”一串持续的声音猛然传出,随后迅速消失。

像是老式钟表的整点报时。

“已经子时了。”林凡盯着眼前的黑暗,等待时机的到来。

“绣花鞋在六楼住户的手中,我先在五楼潜伏,子时有两个小时,不必太急着出手。”

对上被组织定义为B级的危险人物,他也没有信心成功。

林凡正在思索,一道亮光从楼梯口涌出。

声控灯被点亮了。

“什么东西?”林凡看着楼道,声音越来越近,似乎有人从楼下一层层跑上来了。

“奇怪,这个楼的住户除了六楼的那个傻小子,其他都应该离开了才对。难道信息来源有问题?”林凡右手插进口袋,眼睛尽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。

一楼,二楼,三楼,四楼……声控灯不断打开,最终在四楼停止。

“是四楼住户回来了?难道我多虑了么。”林凡想着,将身体缩成一团,尽量隐藏在楼道的黑暗中。

许久,五楼声控灯还是没有亮起,似乎声音的主人就在四楼,没有继续移动。

“看来是多……”林凡话没说完,嘀嗒嘀嗒的声音再一次响起。

这次,不在楼道,而是在他耳边!

“什么东西?”林凡迅速跳起,远离耳边的墙壁。

“是镜子发出的声音?”林凡望向镜子,里面映照出一个受惊的年轻人,正是他自己。

“镜子怎么会有声音?”林凡右手托脸,思索着眼前的情况。

镜中的年轻男子右手插在口袋中,充满了恐惧的神色。

“镜子有什么问题呢?”林凡看向镜子。

镜中的年轻人像受到了惊吓一番,往后退了几步,惊恐的神色一扫而空,露出平静的微笑。

只是这微笑,让林凡不寒而栗。

“这不是我!”

“起眼望青天,鲁班先师,太白金星在身边!”林凡右手掐决,于空中虚书紫薇讳,猛然向镜中推去。

镜中的年轻人仍然挂着平静的微笑,迈着机械的步伐朝林凡一步步走来。

就像是要走出镜子……

“不能对镜中的它生效?还是说威力不够?”林凡没有犹豫,迅速拉起脚下的背包,从中抽出一把木尺。

木尺为四棱,六面刻有二十八宿,日月,紫微讳,天蓬讳,南斗六星,北斗七星,是常用的法器天蓬尺。

林凡握紧天蓬尺,口念咒决:“圆光太极,尺运神功。五行正炁,斡运无穷。青尺神王,混元之宗……”

年轻人已经到了镜子的边缘,林凡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气。

“这咒语真他妈长!”林凡来不及念完,对准镜面重重挥去。

镜子并没有碎裂,甚至没有留下一道划痕。镜中的年轻人犹豫了几秒,又迈动机械的步伐向林凡走来。

“不在百鬼档案里,难道是新出现的鬼怪,或者说见过他的来不及记录就已经死了?”林凡没有多想,拖着背包立刻逃走。

楼道的声控灯被声音唤醒,昏暗的灯光带给楼道一丝温暖。

“镜子还在那里,为什么灯现在才亮?”林凡不敢贸然去六楼,将背包甩起,快步撤到五楼走廊的另一端。

昏暗的灯光照映着一个个紧闭屋门的房间。

“那东西似乎没有跟下来。”林凡从包中掏出一个刻有八卦的铜碗。

“时间似乎来得及。”林凡取出一瓶纯净水,用手打开瓶盖,倒入碗中。

他做的很认真,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墙壁上,也有一面镜子。

“起眼望西天,祖师师父在身边,一不起天,二不起地,不起家神,不起土地……”

他左手掐三山决,撑起铜碗,右手做剑指,在水上虚写秘字。

身后那面普普通通的镜子中,“林凡”正对着背靠墙壁的林凡,也在挥动手指,虚写秘字。

“驱邪法水已成,可以与他会上一会。”林凡将纯净水瓶倒空,把铜碗中的法水小心翼翼的倒入。

回身整理背包时,突然发现了墙壁上的镜子。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,如家庭卫生间里常见的镜子一样,只是里面有一个“林凡”正在对着林凡挥动手指。

“怎么在这里?”林凡后脚踮起,迅速撤到一旁,没有迟疑,法水迅速泼到镜面。

镜面中的林凡身体僵直,下一秒便消失在镜中,就像没出现过一样。

“躲在镜子里的鬼怪?”林凡看向空空如也的铜碗,“法水对它有一定效果,但是我已经没有足够的水来再做一次了。”

“砸烂你的镜子,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和我斗?”林凡用铜碗砸向镜面,镜面破裂成碎片。

不放心的林凡用脚将破碎的碎片踢向不同方位,防止它们聚集在一起。

都碎成这样了,这只鬼应该无法从中出来了。

“有些离谱,像是鬼怪,又像是六楼那位用的法术。不能掉以轻心才是。”林凡将铜碗放回包中,从包里拿出一把扇子。

为什么刚刚的镜子可以打碎,而五楼的那把铜镜不能打碎?

是镜中的鬼在那里的缘故吗。

因为没有声音,楼道里的声控灯依次关闭,整栋楼陷入黑暗。

我在黑暗中没法看清,但不妨碍那镜里的东西移动,天知道这里会有几面镜子。

“噔噔噔……”

“噔噔噔……”

脚步声由楼道的深处响起,迅速延绵到林凡身边。

从楼道的四面八方响起,犹如黑雾般笼罩林凡。

声音的世界单调的很,只有“噔噔噔”的脚步在回荡。

楼道的那一侧,漆黑无比,看不见任何东西。

“该死,到底在哪里!”

声控灯亮起,映照着地面上一片片不规则的发光物体。

那是……被打碎的镜子。

林凡脸色一黑,右手迅速握紧扇子:“被打成碎片了,也能在其中移动?”

那一片片镜子碎片中,“林凡”不紧不慢的向林凡靠近。

上一秒还在楼道深处的碎片中,下一秒已经到离林凡五米的碎片里。

林凡用脚踢开周围的镜子碎片,一步步朝身后的楼道退去。

碎片中的“林凡”迅速消失,刹那间又出现在另一块碎片中,犹如蜻蜓点水一般。

林凡已经快到楼道的尽头,没有再迂回的空间。

“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。”林凡握紧扇柄,随时准备开扇。

“噔噔噔……”

令人窒息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“林凡”出现在楼道深处的碎片中。

“怎么退了?”林凡正在诧异,下一秒,一只惨白的手从离林凡最近的碎片中飞出,像蛇一样摸向林凡的脚腕。

“这么快就从镜子里出来了?”林凡退后几步,触碰到冰冷的墙壁,那只手猝然加速,直插林凡的双眼。

“就是现在!”林凡手腕一甩,扇子被整个打开。

扇面金光闪闪,那手如同碰上烈火一样,立刻回到镜中。

扇面以金墨书符,上书神威驱邪周元帅,金轮如意赵元帅,地司太岁殷元帅,斗口魁神马元帅,飞传报应张元帅,豁落灵官王元帅,正是法器:五雷法扇。

林凡手中这把法扇由高功所绘,对鬼怪的杀伤力不言而喻。

“即使成了碎片也能移动吗。不过刚刚只能一步步通过镜子碎片移动,为什么最后直接越过这么多碎片到我身前。”林凡看着眼前散落的镜子碎片,收拾东西立马撤到五楼。

五楼只有一面镜子,四楼碎片数量太多,很难防备。

四楼的声控灯熄灭,五楼以下又陷入一片黑暗。

“似乎镜子中的鬼更强了。是我打碎镜子的缘故么。”林凡远离铜镜,收起扇面。

“这里只有一面镜子,如果他要袭击,我也有足够时间应对。”林凡拿出纸笔和墨汁,将黄纸向墙上一放,用毛笔浸了墨汁。

“起眼望青天,亚叉将军到身边,护我弟子纸符化作斩邪斩鬼大将军,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。”

口诀念毕,对纸书符。

上画三台,中画紫薇,下填秘字,一气呵成。

此为普传药公法中的老君驱邪符。

林凡左手握符纸,右手握法扇,向铜镜走去。

昏暗的声控灯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,然后瞬间熄灭。

楼道再次被黑暗笼罩。

凭借着记忆,林凡迅速走到镜子前。

镜中的“林凡”手握符纸,也走到镜子边缘。

“老君有令,即刻驱邪。”林凡将符纸按在铜镜面上,镜中的“林凡”身边闪出数道火花,随后他迅速消失在镜中。

“这面镜子里,你应该出不来了吧。”林凡开了扇面,对准镜子所在的方向,一步步退到背包旁边。

林凡看一眼手机,屏幕上显示现在已经是11点40。

“子时快过半了,必须抓紧时间从六楼住户手中抢过绣花鞋。”林凡背起包,握着法扇向楼上走去。

五楼的镜子碎片在黑暗的楼道中闪闪发光,在楼梯口附近的碎片里,“林凡”正盯着眼前铜镜上的黄符发笑。

五楼不宜久留,必须快步经过。

脚踏上五楼的瞬间,没有半点迟疑,迅速向六楼跑去。

楼梯口附近的镜片里迅速伸出一惨白的手握住了林凡的脚腕,随即像触电一样,立马退回镜中。

那只手比先前的不同的是,它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皮肤,露出森森白骨。

林凡的脚腕上,系着一串朱砂环。

“被偷袭了。”林凡低头去看,脚腕上多出一道青色印记,朱砂环上的绳子也已经裂开,掉在地上。

“不宜久留。”林凡走到转角,一只手却从转角飞出,死死钳住了他的脖子。

那只手将林凡整个人提起,即使林凡不断挣扎也无济于事,裸露在空气中的白骨卡住林凡的喉结,窒息感涌上心头。

呼吸变得无比乏力。

居然又被阴了。

林凡双腿在空中乱踢,大脑因为缺氧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。

那只手拉着林凡的脖子,一点点进入转角处的小方镜里。

只有碗那么大的方镜,却几乎要将林凡整个人拖入镜中的世界。

大脑缺氧,无法对身体做出指示,法扇落在地上,金光闪闪的扇面,此时神纹交错。

那只手发疯般放下林凡,退到镜中。

林凡脸色憋的很红,手扶着胸口,缓了很久。

他妈的,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多镜子。

林凡捡起法扇,打开手机手电筒,照亮这个转角。

“奇怪,明明这么大动静,六楼怎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?”

六楼的楼道中一片漆黑,似乎楼下的一切都与这个世界无关。

“难道是因为镜子里的鬼?”林凡看着这面小小的方镜,气上心头,一把揪下来,从窗口扔下。

镜子破碎的声音由楼下传来,一到五楼的声控灯迅速亮起,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吵醒了。

林凡回头去看,五楼的拐角闪烁着几片镜子碎片,没有其他什么东西。

“那么是时候去从六楼住户手上,拿走那只绣花鞋了。”林凡扫了一眼,五楼到六楼的区域里,再没有其他东西。

滚烫的夏风从窗外吹来,老旧的木窗吱啦作响,铜镜上的黄符晃动几下,彻底从镜面上落下。

镜中的“林凡”一步步向镜外走来,一条腿已经迈出了铜镜……

林凡对此一无所知,他凭借手机闪光灯的光芒,去看六楼的楼道里是否有镜子……

六楼似乎没有镜子……现在只需要做好和六楼住户冲突的准备就好了。

再三确认后,林凡先迈出一步,正准备上楼,听见脑后风声响起,心知事情不妙。

他急忙将头一甩,一片镜子碎片划过他脖子刚刚所在的位置,在他的肩膀上划出一道血痕。

“居然出来了?”林凡退到拐角,死死的盯住眼前反握镜子碎片向他微笑的“林凡”。

“我以为你只能在镜子里躲着,没想到还敢出来。”林凡法扇一甩,道道金光闪出,“林凡”没有丝毫停顿,手握镜子碎片,向林凡走来。

“噔噔噔……”

像机械一样,迈着沉重的脚步。

“奇怪,为什么没有作用?”林凡怒喝一声,飞起一脚踢在“林凡”头上。

那头颅被踢出诡异的角度,像没有骨架支撑一样掉在地上。

不知道为什么,看见“林凡”的头落下,就感觉杀了自己一样。

我杀了我?

人对于自己有种特别的感觉:惧怕别人呼喊自己的姓名,不喜欢看镜子里的自己,厌恶看见与自己衣着打扮相同的人。

看见他们,都能联想到自己。

眼前的这个东西和林凡长的几乎完全一致,不由得让他联想到自己。

默念净心咒,林凡左拳打在“林凡”胸口,随即右腿一记提膝,砸在“林凡”小腹。

行云流水。

“林凡”却是没事人的样子,缓缓捡起地上的头颅,安在肩膀中间。

“他妈的,我快疯了。”

“林凡”的头颅安反了角度,两只手握住头,像扭动螺丝一样,扭回正确的角度。

他迈动脚步,朝林凡走来。

“这是要把我逼到五楼去?那里全是镜子碎片,对我肯定不利。”来不及打开背包拿天蓬尺,“林凡”手持镜子碎片已经刺来。

过近的距离,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闪躲。

林凡左肘侧击,硬生生用胳膊接下刺来的镜子碎片。

胳膊被划破,流出暗红色的鲜血,在伤口附近,还生出青色的印记。

“鬼知道会不会得破伤风。”林凡右脚抬起,对准“林凡”握着镜子碎片的手,猛然踢去。

“林凡”高举镜子碎片,朝林凡平静一笑,随后瞬间消失在林凡面前,镜子碎片从空中落下,摔成更多的小碎片。

“为什么法术对走出镜子的它无效呢。”林凡不敢迟疑,盯着地上的镜子碎片,向楼下撤去。

三楼的拐角,一道亮光在黑暗中闪起,随着林凡的脚步又迅速消失,吱啦吱啦的关门声夹杂着林凡的脚步,唤醒了声控灯。

“门是半关的,里面有人!”林凡朝三楼走廊看了一眼,一扇半闭的房门显得格外突兀。

“会不是陷阱?”林凡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,选择直接撤离。

镜中的鬼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我,但是都没有出手,它是在畏惧什么吗。

还是操纵它的人不想彻底翻脸?

会是那位握着绣花鞋的六楼住户么。

林凡钻入出租楼下的车中,脚底下踩上了几块小碎片。

“很抱歉,我没有拿到绣花鞋,出租楼里的东西,不是我能对付的存在,请多调几个人来帮忙。”

城市的霓虹灯闪烁,却照不到与碧华城一街之隔的出租楼。

“组织已经为你协调了援手,这个人会在明天晚上进入出租楼,他不希望透露真实身份,明天你很有可能不需要和他配合。”

“什么叫保密?我连谁和我配合都不知道,怎么去办事?不和他配合?那他来干什么?”带着疑惑,林凡不耐烦的问道。

“请你理解一下,这是组织的安排。我只负责转达信息。现在可以为你做记录了吗?”

林凡一想也是,电话那头不过是个传话的工具人,指望他能做什么主。

“可以。地点是齐州舍人庄出租楼第九栋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“目前确定是一种存在于镜子甚至碎片中的鬼怪。我现在怀疑一切能映照事物的东西里都有可能存在它。”

“可以在镜子中自由移动,就像……游戏里的位移一样。可以从镜子里走出,甚至成为实体,走出镜子的它并不惧怕法术。可以用法术伤到镜子里的它。”

“代号的话,就叫他镜中之鬼吧。危险性较小,多次袭击我都没有得手。暂时定C级吧。”

说完,林凡挂断了电话。

保密的合作者,不直接联手合作?

“这算什么合作?”

给伤口简单消毒,林凡驾车离开。

出租楼的铜镜中,“林凡”做着打电话的姿势,朝着镜外微微一笑……

东初生,紫气破长夜。

站在二环东路天桥上的杨二狗几乎绝望。作为打工人的他,每晚都能感受到镜子里的自己在做着与自己不同的动作。

对自我的怀疑让他觉得自己神经衰弱,去医院检查无果,准备整点迷信的解决方案。

二环东天桥上原本卦摊林立,最近城管查的严,已经少了很多。

“大爷你这多大的人还来骗钱?”

“大爷你这符一看就是打印的啊?”

“大爷你这八卦都画反了能不能别骗钱了?”

沉迷于灵异论坛的杨二狗,也知道些基本知识,一连看了几个卦摊,他没有喜悦之色。

这些老骗子,假的太离谱了。

“世爻临腾蛇,缘主是不是遇上什么怪异之事?”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男子,他打扮简单,一件马褂披着,戴着一副太阳镜。

“你这是在说我?你连我八字都不知道,怎么起的卦呢?”杨二狗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。

相貌平平,带点小帅。

“刚刚用缘主脚步起了一卦。”男子说着,转动着手上的念珠。

“脚步起卦?是不是骗我?”杨二狗问道。

“梅花易数中起卦方式多了去了,不过是小把戏罢了。”男子笑道。

“那怎么称呼您?”杨二狗跟着男子走到他的卦摊。

“年轻人不讲武德啊,连我这个老年人的生意都抢。”

“小伙子别听他瞎扯啊!”

几个老骗子还想多说什么,年轻男子挥挥手没有理会。

简单的木桌上铺着一个画着先天八卦和其他纹路的桌布,绣着二环东路李半仙的小旗子飘在桌子旁边。

“原来您就是是大名鼎鼎的二环东路李半仙啊。”杨二狗看了那旗子,连忙说道。

事实上,在几分钟前,他根本不知道李半仙是哪个坑出来的。

“无妨,缘主从东南方来,所疑之事与镜子有关,对吗?”李半仙缓缓开口,看着满脸诧异的杨二狗。

他说的,几乎毫无错误!

舍人庄出租楼在二环东路以东,出租楼所在的地区又在整个舍人庄的南方。

难道,世界上还真有梅花易数吗?

“缘主大可不必惊讶,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。故宋,康杰先生起卦的方法,如漫天星斗一样多,我不过学些皮毛而已。”李半仙笑道。

杨二狗点点头:“大师有这等手段,为什么甘心来天桥算卦呢。”

在他看来,有本事的人应该是权贵的座上客,而不是像个骗子一样在天桥摆地摊。

“这其中就牵扯另一段事了,不必多提。”李半仙脸色绷住片刻,才缓缓开口。

既然他不愿意说,杨二狗也不好意思多问:“大师对这有什么建议吗?”

“到现场一看便知。”李半仙转动着手中的念珠,“缘主住在哪里?”

“舍人庄九号出租楼。”杨二狗说道。

“舍人庄九号出租楼?”李半仙有些诧异,“那里不是已经搬空了吗?”

李半仙很纳闷,昨天半夜组织来电话,让他去舍人庄九号出租楼给人搭把手,今天有个缘主正好住在九号出租楼。

“是搬空了啊,我这不是没有地方搬吗。反正离拆迁什么的,还有半年多呢。”杨二狗说道。

“那没事了,我们来详谈一下收费事宜……”,

舍人庄九号出租楼,镜子,帮手……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?

李半仙和杨二狗说着,将卦摊收起,招呼二狗下桥。

桥下停着各式各样的电动车,摩托车,李半仙穿过其中,走向一辆三轮车。

三轮车后面还挂着齐州清河村飞鸟电动车的广告,就是农村很常见的三轮车。

“大师就是大师,出行也这么有品位。”杨二狗掏出根烟,“大师,你有火机吗?”

“公共场所不允许吸烟的。”李半仙说着,让杨二狗坐到三轮车后。

“你给我指指路,我没有去过九号出租楼。”

“好嘞大师。”

“你说那个镜子里的人,长的和你一样是么?”

“对,他长的和我一模一样,只是做的动作和我不同。”

“那他在做什么动作?”

“他在拼积木。”

“拼积木?就是小孩子玩的那种积木吗?”

“不对,准确来说,他来拼人体模型,就是那种,按比例缩小的人体模型。”

“然后呢?继续说。”拼人体模型的镜中鬼?直觉告诉半仙,这就是问题关键。

“是的,然后他将模型拼完之后,冲我转过身来。”杨二狗的声音缓缓加大,语速变快,瞳孔放大,像是想起来什么恐怖的回忆。

“发生了什么?”

“那拼成的人体模型,分明就是我!在我眼前,那个模型一点点变大,成了我。”

“成了你?是什么意思?”

“那个东西一点点走出镜子,来到我床前,一点点接近我,像是要融入我的身体。”

“从镜子里出来的东西,要融入你?”半仙没有再说话,害怕刺激到杨二狗。

三轮车七扭八拐的开入舍人庄,宽阔的柏油马路区分着两个世界,昼夜不息,纵情享乐的碧华城和白天也少有光照的出租楼。破碎的木制窗户就像被敲断的门牙,住户如老鼠一般,寄居在这所城市的下水道。

一念天堂,一念地狱。

“碎片?”半仙停下三轮车,正迈出一只脚,就踩上了什么东西,低头一看,正是镜子的碎片。

碎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,映照出半仙贴近的脸。

可不能乱看,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鬼怪呢。

半仙抬起头,对杨二狗问道:“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听见镜子被打碎?”

“啊?镜子被打碎,还真没有。昨天晚上静的出奇,就是楼下的声控灯一直自己开开关关的。”二狗说着,才觉得事情不对。

没有声音的话,声控灯又是为什么开关呢?

线路老化?还是说存在故障?

“没事,进去一看便知。”半仙从三轮车上拿起一个行军包,跟着杨二狗走入楼道。

楼道潮湿的空气弥漫着腐朽的味道,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吱吱作响,阳光从狭小的窗口挤进,破碎的玻璃渣子在窗口附近散落。

“为什么要把镜子打碎呢?”半仙自言自语着,打量着周围的环境。

一层有十户房间,大门紧闭,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。

楼外的碎片中,“半仙”正整理着扭曲的头颅……

“姜太公镇宅符?”半仙眼睛一亮,在一楼的尽头房间外发现一个令他眼熟的木牌。

一块木牌,上面用墨写着:姜太公在此,诸神回避。

也许是时间长了,木牌已经裂开。

木牌对面的墙壁上,挂着一面镜子。

“镇宅符对着镜子?为什么其他几个房间没有?”半仙小声嘀咕着。

偷听的杨二狗插嘴道:“这牌子原来我家也有一个,后来自己碎了,我就给扔了。是不是我冒犯了什么?”

“没事,扔了也无所谓。”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镜子和鬼的联系,至于这块木牌倒是无所谓。

如果想做的话,半仙一分钟就能写七八个。

“上二楼看看。”

二楼的布置与一楼大致相同,只是二楼的镜子在东起倒数第三户人家的对面。

“有什么规律么?”半仙伸手摸向镜面,镜中的人也重复着这个动作。

指尖在镜面交汇,无法触碰到彼此。

“你是我吗?”半仙手指着镜子问道。

镜子里的人手指着外面,像是在张口说“我是你”。

“没什么问题。”半仙点点头,正准备离开。

等等,不对!

他刚刚那个嘴型,不是我刚刚说的话!

“大师,怎么了?”杨二狗察觉出半仙的疑惑,连忙上前询问。

“没事没事,镜子里热闹的很。缘主这几天所遭遇的,恐怕都是真的。”半仙取下镜子,将镜面反过来对准墙壁。

“这样你怎么照?”

三楼四楼的布置与一楼二楼大同小异,唯一不同的只是镜子摆放的位置。

“镜子是谁摆的,缘主你知道吗?”半仙问道。“应该是许姨放的,听说这个出租楼闹鬼,大家都搬出去了,现在只剩我还在这里住。”杨二狗说道。

“哦哦,是这样啊,许姨就是这所建筑的主人,对吗。”半仙说着,跟杨二狗上了五楼。

都已经五楼了,他怎么还在向上走?九号出租楼,六楼,唯一的住户……

难道,杨二狗就是那位从大阵里拿出绣花鞋的六楼住户?

“被组织评价为B级的危险人物,似乎就在我身边?”

“对了,二狗,你是住在六楼么?”半仙问道。

“是啊大师,怎么了?”杨二狗显得很纳闷,自己不早就说过这栋楼只剩自己一户了么?

“那么三楼没有住户吗?”半仙清楚看见,三楼有户房间,木门没有完全关闭。

“这些住户早就离开了,没有人待在这里了。”杨二狗说着,打开六楼东起最后一户的房门。

能从里面弄出来绣花鞋的人,为什么要来天桥找我占卜,难道是已经知道我要配合别人夺取绣花鞋,所以先下手为强?

但是通过卦象看,这个人没有这么大本事。还是说六楼的住户,不止一位?

半仙在屋门口站住,抬眼扫了扫六楼的楼道。每一户房间的对面墙壁,都挂着一面镜子。

“这一层怎么这么多镜子。”半仙喃喃着,看向杨二狗居住的房间。

一张老旧的行军床上堆满了衣物,床头正对着一面全身镜,镜旁放着一张小木桌,再无他物。

似乎没有可以藏绣花鞋的地方。

难道是那帮人搞错了么。

“就是这面镜子,大师。”杨二狗退到门口,手指屋里的全身镜说道。

“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,是因为现在是正午么?”半仙看向二狗,仔细观察他细微的表情变化。

“啊?没有异常?”二狗脸上透露着惊讶与不安,与处理其他事件时缘主的反应没有区别。

“啊,没有异常。”半仙重复了一遍,伸手数着数字。

这句话一共五个字,拆为两半,啊没有三个字起上卦,异常两字起下卦,三为离,二为坤。

离为火,坤为地。起卦得火地晋。

“大师,你在说什么啊?”杨二狗看着半仙掰手指,很是诧异。

今日干支属癸未,六神起玄武。那么,鬼怪属于虚妄,在腾蛇上,腾蛇在五爻,五爻代表道路。

鬼不在镜子里,在道路上?

“大师,你怎么了?”杨二狗见半仙继续掰弄着手指,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
白虎持世爻临兄弟爻,灾祸缠身,有血光之灾。

“缘主,你叫什么名字?”半仙问道。

“杨二狗。”

二狗此名,平凡无奇,却带凶狠之气,不像是白虎爻中的军官与警察,应该是打手一类的。

“二狗,你是不是混社会的?”半仙问道。

“大师,实不相瞒,我确实混过社会,现在不是改邪归正了吗。”二狗摸摸后脑说。

“你的长辈早亡,对吗?”半仙追问道。

“这也能知道?”杨二狗对眼前的年轻人彻底心服口服。

朱雀持应爻,鬼来自南方热闹的地方。

“二狗,你最近有没有去过南方比较热闹的地方?”半仙问道。

“嗯?南方,比较热闹的地方?我没有去过南方啊。”二狗说。

“我是说,以九号出租楼为标准。”

“南方的多了去了,你要说热闹。几百个人的大工地热闹吗?”二狗说道。

“现在还有开工的工地?你是说,夏家村?”半仙一拍脑袋,成了。

“对啊,我就是在夏家村的那个工地当工人的。”杨二狗说道。

夏家村坐落在齐州南部的茫茫大山脚下,风景秀丽,远离城市喧哗,作为高端居民区也无可厚非,但是夏家村在老齐州人口中还有另一个叫法:狐仙坟。

“你是不是在那里发现什么东西了?”半仙不忘借此打听绣花鞋。

如果眼前这个人真是那个夺走绣花鞋的神秘住户,那就有必要交手了。

“大师,这你都知道?我在那里,挖出来一只绣花鞋。”杨二狗还没说完,半仙右脚插向他两腿中间,左手按住二狗肩膀,要将二狗摔倒在地。

杨二狗绝非一般人,轻松推开了半仙的控制:“大师,也不能因为我拿了个鞋,就要打我吧?”

“没事,我只是帮你拍拍蚊子。”半仙哈哈一笑。

他真的不知道那个绣花鞋象征着什么吗?

“绣花鞋有问题?”杨二狗脸色一黑,他已经在网上联系了买主,正准备以五十万的价格倒卖。

“有没有问题,一看便知。”半仙让二狗进屋,明示他拿出绣花鞋。

杨二狗盯着那面镜子,站在离门口一米左右的位置。

“那只绣花鞋,就在床底下。”二狗说道。

“劳烦缘主去拿一下。”半仙说着。

“大师,我对那个镜子害怕啊。我可不敢再让他照到我。”

“那好。”半仙俯下身子,爬到床底,指尖触碰到一丝凉意。

“果然在这里。”抽出床底的东西,半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。

北苑罗裙带,尘衢锦绣鞋。醉眠芳树下,半被落花埋。

古人对绣花鞋的赞美完全符合眼前这只精妙绝伦的鞋子。

鞋身不大,上绣一龙一凤,红色的丝线缝的紧密,巧夺天工。

危险的东西。

半仙握着绣花鞋看了看,将它递给二狗:“这只鞋子确实有问题,缘主听说过狐仙坟的传说没有?”

“狐仙坟?我在工地听见他们说,夏家村就是给狐仙修的,这一个村子就是狐仙的大坟。”杨二狗没有去接绣花鞋,手扶着木门,有些惊恐。

拿走绣花鞋的人,竟然不是名门修士,也不是什么地下组织,似乎只是个毫不知情的普通人。

“我如果告诉你,这只鞋是狐仙所穿,你信吗?”半仙问道。

将绣花鞋放在桌上,半仙没有再动。

狐仙的来路实在恐怖,绝不是自己可以惹的。如果那个组织要动,就让昨晚吓到狼狈鼠窜的人自己来拿。

“啊,大师?真的有狐仙啊?”显然对于半仙的说法,杨二狗没有完全相信。

毕竟这个鞋子已经联系好了买主,五十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。

“你这几晚看见的镜子还不能让你明白吗?”半仙说道。

卜卦得知,鬼不在镜中在道路上,那么这个鬼只能是跟着绣花鞋而来。

半仙如此推测:“这个鬼就是跟着它来的。”

“那我直接转手卖了它,还会受到牵连吗?”杨二狗走到桌旁,伸手拿起绣花鞋。

“缘主,你有没有听说过,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。”半仙同二狗说着,没有注意到,那面全身镜中,只有杨二狗一个人。

“大师,这是不是有点言过其实了。”杨二狗不肯放弃即将到手的五十万,来询问半仙有什么其他对策。

“如果硬是要拿去倒卖,也不是不成。只能说越快越好。”半仙说道。

“镜子里的这个东西怎么解决?”杨二狗问。

“最好的办法还是把绣花鞋快点转手,然后从这里搬出去。”半仙说着,从袖中掏出一张行刑拷鬼孟元帅符,“网上一般一张符是一百起步,处理一次事情五百起步我看缘主也没有多富裕,算上路费什么的就付二百吧。”

孟元帅,讳锷,即酆都巨天力士追摄行刑元帅孟锷、天府灵神地府威兵手执金槌勘鬼通名巨天力士孟锷将军,酆都内坛八将之一。

“二百?”杨二狗看向手中的五百快,“我以为这些远远不够呢。”

不顾半仙推脱,杨二狗一把将五百元放进半仙手中。

“缘主,有没有胶,拿点粘的紧的,我害怕符掉了。”半仙说道。

“好,我去找找。”杨二狗翻了翻桌子的抽屉,找到一个透明胶。

抽屉许久不见阳光,有些潮湿。

“大师,给你。”杨二狗将透明胶递给半仙,拿起绣花鞋握在怀里。

半仙撕开透明胶,将符贴在镜面上。

“应该没什么事了,记得一定要快点转手,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。”半仙跟二狗客套几句,拒绝了一起吃午饭的邀请后,快速离开出租楼。

必须给那些人个答复。

电话拨通,熟悉的女声在耳旁响起。

真的不想多和他们打交道。

“你们说的绣花鞋那个事,我已经去看了看,晚上我会去帮忙,但是能不能拿到手就不一定了。”半仙说完,没等对方回应,便一把将电话挂断。

吃过午饭,半仙回到住处,午休一会,简单收拾下东西。

“已经傍晚了,现在赶到出租楼,应该是九点多。”半仙穿上黑色T桖衫,准备离开。

等等,不能确定镜子里的鬼到底有没有解决,毕竟卦象显示是路。

半仙看了一眼,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带着铜锁的木盒子,开锁后从里面翻出一个正方形的印。

“这次去可能会有危险,带上它就放心了。”半仙锁上盒子,放回床底。

齐州的夏风吹在脸上,犹如滚烫的热浪。

三轮车太容易暴露,还是打车前往吧……

舍人庄吹起了大风,不同于别处的炽热,倒有些凉爽。

又得来这个鬼地方。

林凡在楼前站住,抬头望向黑暗的楼道。

地上还有碎片?

林凡被细微的闪光吓到,连忙俯下身子,看着地上散落的碎片。

“好像是我昨天砸碎的……”林凡对昨晚镜中鬼的恐惧记忆犹新,戴上手套将碎片一一拾起,放到桃木的小盒子中。

桃木又名鬼怖木,本身就对鬼怪有威慑力,更何况木盒上还用朱砂刻着一道符形:打邪灭巫朱元帅。

朱元帅名彦,主治火府雷部,为担天风伯之神,驱逐罡风浩炁不正鬼神,扫荡天下妖氛恶毒之炁,屏除不祥。有不信正道之人,能剪缚阳魂,虚空悬吊,即行考治,警愚化俗,考勘鬼神,无不灵验。

“应该万无一失了。”林凡将木盒收起,走入出租楼的大门。

游戏告诉我们要探好视野,及时补刀。

显然,林凡没有好好观察。

一片残缺的镜子,正在出租楼大门南边的草丛中微微发光。

“现在还有两个小时到子时,先找个地方躲起来。”林凡打量着楼中的镜子,尽量避免被照射到。

一楼二楼没有什么异常,三楼昨天应该是有人在,要不先去看看三楼的情况,以免到时候出问题。

林凡压低脚步,走入三楼。

声控灯亮起,照映着一个个紧闭的房门。

不在这里,还是说躲在里面不出来呢?

林凡没有把握,思索过三,走向三楼楼道的尽头。

只要看住这面镜子,应该就能保证不会被偷袭了。

昨晚那个东西从镜中出来,是因为符没有贴紧吗?

林凡这次有备而来,从包中拿出七八张符纸,用502死死的粘在镜面上。

这要是再能出来,我就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。

粘好符纸,林凡将镜子反过去,让镜面对准墙壁。

“这次面对的不光是镜中的鬼,还有那个六楼的住户,一定要多小心。”林凡背靠着墙壁,等待着时间的流逝,“不知道那个帮手到底是什么人。”

“晚上来这里确实有点不一样。”半仙在碧华城前让司机停下车,走入路边一家面馆。

夜间的碧华城仍然被霓虹包装的璀璨耀眼,而一街之隔的出租楼群就像一排排棺材,死气沉沉。

“要一份拉面,里面没有牛肉吧?”半仙问道。

面馆不算很大,装修的倒很精致,十几个人正在用餐。

“您好,我们店里的招牌拉面是含有牛肉的。”服务员说道。

“有没有不含牛肉的面啊?”半仙问。

道教徒有三厌,牛肉属于地厌,不能食用。

“不含牛肉的面?给您做一份素面您看怎么样?”服务员问道。

“可以可以。千万不要含牛肉就行。”半仙说着,将背包放到靠窗的位置上。

“兄弟,你怎么不吃牛肉啊?我听说过不吃猪肉的,没有见过不吃牛肉的。”一位三十岁左右,体型强壮的男子向半仙这里凑了凑。

“不吃牛肉啊,家庭影响。我们家都不喜欢牛肉。”半仙随口回答道。

“我听人说好像道士不吃牛肉,你是道士吗?”男子问道。

“我哪里是道士啊,我不是道士。”男子反常的问题明显在套话,引起半仙警觉。

任由男子反复询问,半仙只推脱说不知道。

“您的面好了,准备怎么付款呢?”服务员端上一碗拉面,向半仙说道。

“扫码付款吧。我没有带现金。”半仙拿出手机付款后,一边吃面,一边透过窗户,看着对面的出租楼。

用户名字叫二环东路李半仙,还跟我说你不是道士,难道你是个江湖骗子?

男子微微一笑,低头吃着面。

“已经要到十点了。”半仙吃着面,透过镜子看向对面的出租楼。

黑漆漆的楼栋,看不出任何生机。路灯照在黑洞般的世界里,只留下一道道更黑暗的阴影。

镜中之鬼,自西而来。半仙看着窗外,久久无言。

邻桌的男人离开饭店,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半仙。

“时间差不多了,兄弟们都集合吧。”男人发送完信息,戴上帽子向对面的出租楼走去。

今夜,注定惊动整个齐州。

他叫许浅城,齐州仙姑门第十代弟子。

“黑洞洞的楼道确实让人感到不舒服。”许浅城看着出租楼门口,在他身后站着着五名穿着随意的男子。

“仙姑所说的绣花鞋就在此地了。”许浅城挥挥手,一名男子率先进入出租楼。

“鬼与镜子有关系,千万要小心。”徐浅城看着眼前的五人进入楼道,环顾四周后才压低帽子,缓缓进入。

“一楼走廊发现镜子。”

看着师弟发来的信息,许浅城立刻下令所有人在一楼走廊尽头聚集。

“注意这面镜子,不要掉以轻心。”许浅城站在一楼的另一侧,看着聚集在镜子附近的师弟门。

“摧毁它。”许浅城说道。

一个男子举起锤子砸向镜面,在锤子触碰的瞬间,镜中的锤子冲出镜面,猛然向他脸上砸来。

“卧槽!”男子连忙退后几步,其他四人手握符纸,迅速贴在镜面上。

“直接实体现形?”许浅城看的真切,不禁搓搓手,握向袖中的符纸。

镜面像树影般婆娑,在声控灯的映照下诡异的扭动。

贴在上面的符纸落在地上,填写内密的符胆被烧出一个坑。

“这么强?”来不及几人思索,镜中的人伸出一双手掐住男子脖子,又如触电般迅速逃回镜中。

他脖子上挂了一个木牌,上画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。

“区区鬼物,如何比得上仙姑的威风。”男子冷声一笑,不顾他人阻拦,一拳打在镜面上。

镜中的四人迅速消失,镜面上只映照出声控灯照射下昏黄的楼道。

“消失了?”

“师兄,一楼走廊问题已经解决。是否前往二楼?”

许浅城挥挥手,表示同意他们的想法。

“你们两个在一楼陪我看守镜子,其他两个人前往二楼。”许浅城发送完消息,向镜子走去。

五人打过照面,划分出人选。

许浅城和两个师弟背靠走廊,看着眼前映照着楼道的镜子。

男子带着另一个师弟,前往二楼,一面残缺的镜片在楼梯的转角不显眼处,发着微弱的光。

“目前没什么异常。”男子发送着信息,另一手紧紧握着符纸。

他已经步入一楼的楼梯。

“上走廊看看。”许浅城让身边的两位师弟一人前往出租楼单元门口附近观察情况,一名师弟跟在身边注意镜子。

男子拍拍身后的师弟,示意他跟上。

师弟握着符纸,走向楼梯的转角。

楼梯被踩的吱扭吱扭,黑漆漆的楼梯间只有一点点月光照耀。

空气似乎变得冰冷,一切都静下来了。

师弟感觉到一丝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,不由得握紧了符纸。

恐惧有时不来自鬼怪,而是来自恐惧本身。

他越是握紧符纸,越感到无力的恐惧。

嘀嗒嘀嗒的声音缓缓响起,就像是老旧钟表在报时。

他想回头握住师兄,却握到一只冰冷的手。

“师兄?”他回过头去,只看见地面上一块镜子碎片里,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。

“仙姑助……”他想喊出咒语,但那只手已经攀上了他的脖颈。

与他的师兄不同,他空空的脖颈上没有任何东西。

“师弟?”男子站在一楼楼梯上,看着拐角处师弟的背影。

“你愣在哪里干什么?”男子走向拐角,脖颈上的木牌悄无声息的脱落,砸在地上。

“什么东西掉了?”男子低头一看,正是自己那枚绘有仙姑法像的木牌。

“怎么会掉呢?”

嘀嗒嘀嗒的声音在楼道深处响起,男子掐好指决,迅速回头甩出符纸。

可惜,那只手已经从下方伸出,握紧了他的脖颈。

他在空中摆动着四肢,试图逃脱这恐怖的魔爪,但是那只鲜血淋漓的手,握的更紧。

咔嚓一声轻响,脊椎断裂,男子头低垂下去,握紧符纸的手松开,跪在地上,生机迅速流逝。

符纸落在地上,覆盖住那块镜子碎片。

短短不到两分钟,仙姑门第十代弟子已经折了两个。

“进展怎么样?”许浅城等待不到师弟们的回应,只好自己来问。

已经快五分钟了,怎么没有反应。

就算遇见什么东西,也该有个动静吧?

他们在搞什么鬼?

“你跟我去看看,你看住镜子。”许浅城吩咐好两个师弟,可被选中看镜子的师弟却坚决不同意。

刚刚镜中的鬼已经现身,他的胆量本就不大,哪敢自己独面随时可能出现的鬼怪。

“你怎么不听我的?那你来守着这个镜子。”许浅城对另一个师弟说道。

另一个师弟摇手表示拒绝,比起二楼未知的东西,还是已经现身的鬼怪更让他们恐惧。

许浅城皱了眉头:“那你们两个去看看。我来看着镜子。”

一番妥协,两人才勉强答应。

许浅城在镜面上贴了四五张符纸,手中握紧一个短棍,在离镜子四五米的地方站着。

镜中的鬼怪也让他感到恐惧。

“师兄,我们出发了。”那两名师弟一前一后,手拉手踏上吱扭吱扭的楼梯。

“师兄,我害怕啊。”一个年轻男子对前方的师兄说道。

“没什么好怕的,我们是仙姑门弟子,自然有仙姑庇护。”那男的手里握着一把桃木剑,剑锋对准前方的拐角。

“师兄你看,那不是两位师兄吗?”年轻男子看着拐角处跪的人影说道。

“对啊,他为什么跪着呢?”那男子用桃木剑在空中挥舞几下,向拐角走去。

“师兄?”他推推跪着的人的背部,那人却轰然倒下。

“死了?”他正在诧异,又看见前方战立不动的人。

“两个师兄都死了?”他话没说完,嘀嗒嘀嗒的声音在楼道响起,向他所在的拐角迅速移动。

“什么东西?!”

“什么东西来了?”

脑后的风声响起,来不及回头,一只手已经攀上他的后脑。

另一个仙姑门弟子瞳孔收缩,握紧符的手正要伸向身后,但已经来不及了。

短短不到十分钟,仙姑门浅字辈弟子在出租楼折了四个。

“子时已经到了。”许浅城看着手机屏幕,死寂的群聊里没有一个师弟发信息。

他伸出左手,大拇指放到食指最下面的关节上:“以许起课。”

拇指在左手上依次移动,最后在中指下关节处停顿。

许为六画,从大安开始。

“大安,留连,速喜,赤口,小吉。”许浅城顿了顿,眼睛惊恐的看着左手手掌。

“空亡。”

子时起课,落在空亡。自身临空亡,子水六神在玄武,五星在木星。

“自身临玄武又临凶宫空亡。水生木,木耗水,五星相耗。”许浅城小声念着,“那兄弟在哪一宫?”

子为自身,辰为兄弟,兄弟临留恋,六神在勾陈,五星为金星。

“这么看他们的问题不大,只是在徘徊不定。那我为什么在凶宫空亡。”

小六壬中的六亲兄弟,代表朋友,同辈亲戚,师兄弟或者竞争对手。

“玄武代表暗晦不明之是,又在凶宫。那代表鬼怪的腾蛇在哪个宫?”

“腾蛇在小吉,地支为戌在官鬼。”

“子时占鬼得空亡,冲撞了煞。”

许浅城倒吸一口冷气。

克我者为官鬼,忌神官鬼在吉宫,同时判断出它的实力和煞不相上下。

那么,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。

“既然师弟们没有问题,那么就说明这面镜子确实有问题。”许浅城没有犹豫,快步离开镜子,向楼梯间走去。

“一为奇数为阳,二为偶数为阴,楼梯间上不接阴,下不接阳。要多加小心。”许浅城看向脖子上挂的仙姑牌子,也多了几分底气。

“让我看看,到底是煞厉害,还是说仙姑厉害。”话虽如此,他还是先将发生的事件一一向宗门群上报。

一楼的镜子不安全,快点和他们汇合才是对的。

步入楼梯的拐角,一缕月光从破碎的窗户上斜穿进来,地上发出微弱的闪光。

“玻璃?”许浅城不敢大意,在拐角处停下脚步。

“二楼的声控灯没有亮,说明他们没有上过二楼,那么他们应该就在拐角那一侧。”踢开玻璃碎片,许浅城卡住身位,向另一侧探头。

四个师弟都在哪里站着?

他们在干什么。

黑漆漆的拐角处,四个背影站立。

许浅城不是毛头小子,一眼就看出有问题。

“什么东西?”许浅城不敢松懈,左手举起仙姑木牌,右手握住短棍。

黑漆漆的转角,只有山一般的四个背影在他眼前。

“留恋主徘徊,难道他们被困在某个地方?”许浅城退后几步,“镜中的煞,难道它把我们拉到镜中了?”

收起仙姑木牌,许浅城快速向宗门汇报情况。

单独行动不是办法,等待碧华城的师兄弟支援才是对的。

面馆

“子时已到,该行动了。”半仙拍拍肩膀,起身走出面馆。

街道划分出两个世界,一个灯火通明,一个死气沉沉。

背后亮起万家灯火,半仙向出租楼走去。

“以身后为外卦,身前为内卦。灯为火,暗为地,得卦火地晋。”

出租楼下的地上,稀稀落落的长着杂草,一块玻璃在其中闪烁。

“那东西能在镜中移动,不过已经催碎成这样,也无妨了。”半仙没有理会镜子碎片,站在楼洞前看着方位。

“碧华城坐北朝南,出租楼却坐南朝北。以出租楼作中心,西方的话……”半仙向西看去,一栋别墅立在对面。

“刚刚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,那好像是个什么俱乐部。”

“里面太安静了。”半仙看向出租楼,黑漆漆的楼栋里没有一丝光亮。

晋如,愁如,贞吉。受兹介福于其王母。

“六二爻的爻辞,进攻敌人,然后取胜。”半仙点头一笑,那么就进去试试吧。

许浅城握着短棍,缓缓退向一楼。

半仙手插着兜,走进楼洞。

放低声音,应该不会让声控灯响起来。许浅城想着,走到楼洞口附近。

半仙一脚踏入,声控灯随即亮起。

“什么东西?”许浅城回身一棍,重重砸向半仙。

半仙后脚点地,退后半步躲开短棍,随即一脚踢出。

许浅城来不及躲闪,被重重踢倒在地。

“是你?”半仙看着眼前手扶大腿的男人问道。

“果然是你。”许浅城冷笑一声,“刚刚在面馆,我就看出你了。”

“什么是我?”半仙右手掐住许浅城脖颈,顺势骑在他身上,“不要乱动,把话说清楚。你这个棍子,是什么东西?”

“没想到,你的术法已经出神入化。短短十几分钟击溃了我们所有先遣成员。”许浅城喘着粗气,手紧紧握住短棍。

“我劝你不要有别的打算。”半仙加重手上的力度,许浅城被迫松开短棍。

“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。”半仙捡起短棍。

木质的短棍上了黑色的漆,刻画着一个雍隆华贵的妇人。

“别动那东西。”许浅城歇斯底里的喊着。

半仙减轻了手上的力度,微微一笑:“那我问你几个问题,你可要认真回答。”

没等许浅城回话,半仙开口问道:“你说的术法是什么?先遣成员是什么?”

“你自己用的术法,自己还不清楚?真可惜没有和你斗上一斗,就被你一脚踢倒。”许浅城苦笑道。

“话说清楚,我刚刚进来,可没用什么术法。”半仙说。

他说术法,难道是镜中的鬼么?

“你说的,该不是镜子里移动的鬼吧。”半仙问道。

“还说不是你干的?”许浅城说道。

“我想你可能误会了,我并没有这种手段,我此番前来,也是为了解决它。”半仙松开掐住许浅城脖子的手,但双腿还是死死控制住许浅城的腰肢。

“解决它?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手段。我劝你自己打量一下,不要为了不该得到的东西浪费掉自己的生命。”

“不该得到的东西?我对那东西毫无兴趣。”李半仙松开了许浅城的脖子,但仍然压制着许浅城的身体。

“你嘴上说的轻巧,谁知道你会不会对绣花鞋有想法。那可是狐仙的东西。”许浅城冷笑道。“我对这种危险的东西,从来没有想法。你的另外几个兄弟呢?怎么就你一个了。”半仙问道。

“他们去楼上搜查,但已经失去联系了。”许浅城眼睛眯起:宗门的援兵顶天需要五分钟就能到达,到时候一定好好收拾这个人。

“哦,我知道了。”半仙笑着从许浅城身上离开,“我对这个绣花鞋没什么兴趣,就不掺合了。总之今晚的出租楼,热闹的很。”

“热闹的很?”许浅城刚刚松口气。

“告辞了。”没有犹豫,半仙从出租楼内离去。

“别走啊。”许浅城对出租楼充满了恐惧,如果这个男人留在这里,也就没那么害怕了。

半仙没有回头,向街道对面走去。

红灯在对面亮起,半仙冷冷的看着对面站着的人。

那是一群穿着黑衣戴口罩的人,大概有十四五个。

“这就是他们的后手?”半仙摇头笑了笑,等待着绿灯的亮起。

黑衣人们向半仙走来,半仙点上根烟,向他们走去。

擦肩而过。

“其他师兄弟呢。”许浅然很纳闷,他们浅字一辈高手尽出,没想到这么快就折在出租楼。

“失去联系了。”许浅城看见大师兄的到来,惊恐的心也平定下来。

许浅然二十多岁左右,比较年轻。他的身后,是十三个仙姑门的弟子:“随我上楼,这里处境凶险,务必保持警惕。”

半仙从商店里买了一个望远镜,看向对面的出租楼。我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。

“你们在前面开路,你们随我在中间,你们几个垫后。”许浅然吩咐好师弟们。

四人手执短棍在前,四人随着许浅然和许浅然在中间,四人在后面警卫。剩下一人在一楼蹲守,观察情况。

“楼梯口有异样。”在前的四人手持短棍做好戒备。

“什么东西?”许浅然问道,他紧紧走在师弟中间。

“似乎是其他几个师兄弟。”在前的四人说道。

“此地风险极大,速速配合我立狱。”许浅然拿等人分别拿出一张铁幕符,手掐紫薇决,“天獄靈靈,上帝敕行。都天法主,大力天丁。五雷神將,立獄大神。化現天獄,囚禁鬼神。天獄已立,地獄己成。吾召天將,收禁鬼神。天牢大神,地牢神君。收禁邪鬼,不得容情。上帝有敕,收入鬼營。急急如律令。”

“仙姑有令,兵将现形。”许浅然一声怒喝,左脚重重踏在地上。

阴暗的楼道里数百个人影在晃动,紧紧跟随在众人身后。

“诸位师弟,将兵马归于我统一指挥。”许浅然手握蓝色令旗,将前挥舞。所谓兵马,分上坛下坛,上坛为正统天兵,随箓所拨,通常为护坛所用,而下坛兵马由五猖兵马、五显灵官、五通兵马、游师兵马组成。许浅然所属的仙姑门,通常驱使五通兵马。

五通兵马则是一些战死的、枉死的带有戾气的亡灵,具有暴戾之气。这些五通最厉害的在于熟悉一地的风土人情,但是处理事情都比较懒散。要号令五通神,必须有足够的条件作为交换。

数百个拿着兵器的人影在空中散成阵形,分成三支队伍。

出租楼周围凭空出现一道道若有若无的黑气,四个方位都有一个手握长枪的人影驻守。

“这就招来兵马了?”李半仙放下望远镜,摇摇头自言自语。在寻常人眼中,对面的出租楼并无变化,一切术法神通,都很难被肉眼凡胎察觉。

“各自分队,巡查此楼。”许浅然将蓝色令旗在空中挥舞,“我们退回一楼。”

一队兵马向楼道拐角前进,一队兵马火速进入镜中,另有一队兵马在众人周围护卫。

“这次用到诸位师弟的五通兵马,如有损失,我一并承担。”许浅然知道师弟们舍不得珍贵的五通兵马,连忙宽慰众人。

“多谢师兄。”许浅城带头说道。众人纷纷点头称是,内心却担忧着自己的兵马状况。

“拐角的兵马受到阻拦,不过已经清理掉了。”许浅然犹豫片刻,低声说道,“那几个师兄弟已经以身殉道。短时间能够击杀他们的,只有老狐狸。”

众人面面相觑,以前仗着师门势力,在斗法中从来没有翻坛受伤的情况,而今天却有几个师兄弟直接失去性命。

“那几个师兄弟准备不全,我们有上千五通兵马驱使,即使失败也能全身而退。”许浅然令旗一挥,“兵将听令,搜查全楼!”拐角处的兵马快速分开,向不同楼层冲去。

“师兄,刚刚在拐角拦阻的东西是什么?”许浅城问道。

“一个较为强劲的鬼物,被逼到镜子里去。我早已派一队兵马入镜子追杀。对了,那支入镜的兵马没有给我讯息。”许浅然手挥令旗,脸色发黑。

“师兄,怎么了?”众人平常拿自己的血供奉兵马,此时感觉到不祥之兆,他们的兵马没有答复。

“入镜中的兵马,已经全部失去联系。”许浅然脸色诧异,缓缓说道。

众人都知道失去联系意味着什么,训练有素的五通兵马一旦出现这种情况,几乎只能是被击杀。

“镜子里的东西,居然这么强大。”许浅城叹口气,庆幸自己刚刚没有靠近镜子。

“那师兄,我们该怎么办?”众人问道。

“诸位师弟损失过多,不宜再出动兵马,由我再发兵去看。”许浅城一声怒喝,左脚踏地,“仙姑有令,兵将现形!”一百左右的五通兵马在他身后出现。此时护卫在众人身边的兵马已有四五百左右。

众人见大师兄都拿出底牌,也不敢再有推辞,纷纷掐诀踏罡步,唤出自己的兵马。

一楼的兵马已有一千左右,许浅然挥舞令旗,将兵马分为三队,一队五百前往楼上支援,一队四百冲入镜中,留一百兵马在周围护卫。

正当他调兵遣将时,一楼镜面上的符纸脱落,一支利箭从镜中向他射来。

“师兄小心!”许浅城惊呼道,数十名五通兵马手握长矛前去抵挡,被一箭穿心而过,结结实实的扎成一串。

“瞬间杀伤数十个五通兵马,这到底是什么东西!”许浅然手掐指决,将一楼的兵马聚集在镜子前面守卫。

“将符贴上去可以限制它的行动。”许浅城向师兄说道。

“你们谁愿意前去?”许浅然问道。

众人对视几眼,都没有开口说话。

“我去。”许浅然手捏紫色符纸,向镜子走去。

众多五通兵马守卫,即使镜子中的东西要袭击,也不会伤到他分毫。

“仙姑降旨,封妖锁邪。”许浅然贴上四五道紫色符纸,又将镜面背过去对着墙壁。

“留五个人在一楼看守,剩下的随我上楼。”许浅然在一楼留下五百兵马,剩下六百五通兵马全部列队护卫众人上楼。

“算上刚刚发出去的兵马,二楼以上有一千兵马。”许浅然在拐角看着身后的十个师弟。

“二楼的镜子被人贴上符纸并翻面,三楼的平台被人设下屏障,兵马无法通过。”许浅然挥挥手,让几人先将拐角上的四具尸体抬到一边,“留意镜子碎片。”

三楼某处房间内

“鲁班爷爷亲敕令,梁神灶神速听命!守卫屋宇,以证大道!”张汐御手掐一张符,从蜡烛上点燃,一把按在墨斗线上。他二十多岁,身着一件黑色披风,戴着墨镜。一张朴素的方桌,供着一个木牌,点着三根清香,摆放着瓜果点心。一个草人放在方桌中间,还配有一个法碗。

三楼楼梯口上神纹交错,金光闪闪,如同一张大网,硬生生拦住数百名五通兵马。

“到底是什么人在帮他!我必定屠你满门!”许浅然手掐剪刀指,“玄天仙姑,破法万千!”

数百名兵马挥舞长矛,金光构成的大网逐渐黯淡。

噗嗤一声,那墨斗线瞬间点燃,只剩草人毫发无损。

“谁破了我的法!"张汐御眉心凝成川字,将草人拿起,从身前摆动三下,口念咒语,一把按在盛有水的碗中,“你攻我守,岂不是我吃亏!"

“趁现在,随我上三楼!”许浅然一马当先,挥舞令旗驱使兵马向金光构成的大网不断冲锋。金光构成的大网被彻底撕开,一千多兵马向着三楼楼道直冲。

正在此时,一道木桩猛然砸出,撞飞了一排排密集在一起的五通兵马。

“什么东西?鲁班法?”许浅然变换指决,大力挥舞令旗,“兵将列阵,遇鬼杀鬼,遇仙屠仙!”

一千多五通兵马合力控住木桩,并用长矛劈成碎屑。

“搜!给我一层一层搜!”许浅然怒声骂道,二十出头的他心态还不是成熟。

“到底是什么人?"张汐御看着眼前的草人,从木桌上拿来几张符,手掐指决,从白烛上过火,连同草人一起按在承米的碗里,“鲁班爷爷亲敕令,诸坛兵将速听命!"

五通兵马愣在原地,他们原本就是得到供奉才肯被驱使,此时张汐御试图用鲁班的威力来控制这群兵马。

“师兄,有人在抢夺控制权!”

“是我兵将听我令,若敢回头打不停!”许浅然咬破中指,将血涂在蓝色令旗上,令旗上的图案显现出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。

一千多五通兵马看向许浅然,纷纷屈膝半跪。

张汐御从房门中探出头,卡住拐角的视野,将符纸贴在楼道口后,迅速回到屋里。

一道闪烁金光的大网再次将五通兵马困在三楼下方。

“故技重施?仙姑亲临,万神隐迹!"许浅然手掐剑指,刺向前方,三道紫色符纸同时甩出。

“轰!"木桌上承水的碗猛然炸裂,整个桌子不由得一震。张汐御大惊失色,连忙扶住桌子上的木牌,“到底是来了多少人,居然能驱使这么多的五通兵马!”

“如违我令,打入幽冥!”许浅然挥动令旗,上千名五通兵马朝楼道涌去。

“师兄,你看楼道。”许浅然面色发虚,三楼的楼道中贴满了黄色符纸,一道道金光构成的大网层层分布。

“破掉一个都那么难,何况这么多。”九个仙姑门弟子面面相觑。

“不要说这些损自家威风的话。”许浅然令三百兵马护卫三楼楼梯口,剩下七百多兵马向金网发起攻击。

“一味的等待可换不来机会。”张汐御扶正桌子,重新布置瓜果。

“金网能困住他们至少半小时,那时候他们还有没有时间拿到狐仙的绣花鞋?如果他们放弃三楼,直奔六楼如何?”

五通兵马竭力挥舞着兵器,许浅然一伸手,一个师弟递上来一瓶能量饮料。

“三楼的人是不是就是拿了绣花鞋的?如果不是,那我们留一些人在此,剩下全部上楼如何?”许浅然将能量饮料一饮而尽。

三楼走廊的尽头,一堆杂物背后藏着林凡。

果然三楼的房间有人在。

林凡看着远处数百名聚在一起的五通兵马冲击着金网,脸色不由得发黑。

“这次行动危险系数也太高了。先不说这么多五通兵马背后的人,就是三楼这个设下天罗地网的人也不是我能对付的。”

如果这些兵马突破金网,到时候自己必然会被发现。

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利用镜中之鬼去对付他们。

林凡拿下被他背过去的镜子,一把将上面的符纸撕下,镜面对准五通兵马。

希望你现身之后别先过来把我杀了。林凡另一只手握紧法扇,时刻准备开扇。

“那哪几位师弟乐意在此守卫?我可以将此层的兵马归你们调动。”许浅然问道。

五通兵马们撕开了第一张金网,可楼道里还有十多张金网才能到张汐御所在的房间。

“师兄,由我带几个师弟留守吧。”许浅城说道。众人小声谈论着如何驻守时,镜子中猛然冲出一手握关刀,身披铠甲的高大战将,这战将由一团团黑气聚成,有三米多高,挥舞着关刀向许浅然所在的位置而来。

一道道的金网被他快刀斩乱麻般砍断,他离许浅然只差最后一道金网。

十多张金网在不到十秒内被斩断,镜中之鬼的实力恐怖如斯。

“兵将护卫!”

五通兵马身材相较于人类来说算是高大魁梧,可面对三米多高的战将就如同小鸡崽子一般。

一千多五通兵马挥舞长矛严阵以待。

战将已经撕开最后一道金网,关刀向五通兵马们砍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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