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上别虐了,郡主她什么都没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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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乱世/杀手/双强/双洁/救赎/青梅竹马,双向奔赴,没有狗血的误会。) “染染,你本不该牵扯进来,” “染染,我等了你许多年,” “染染,等这些事结束之后,我们成亲吧,” “染染,对不起,我食言了,” 苏染站在城墙上,看着他守了一辈子的山河,眼泪从眼角滑过, 从此之后,再无人这样轻唤她的名字了, “这辈子,我们都太苦了,下辈子,总不会还让我们过这种日子吧。”

《王上别虐了,郡主她什么都没了》精彩片段

阳春三月,百花齐放,入眼皆是一片春意盎然,平城也不例外,

平城处于燕赤的腹部之地,如今大鄧的玄幽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平城,城主却在城中大办宴席,红妆遍布平城的家家户户,都在庆贺城主唯一的儿子娶亲,

燕赤王能容忍城主如此举动,只因这新娘是太初山庄庄主的独女,若有了太初山庄相助,即便玄幽军围困燕赤,燕京周围的几个城,都不会断粮少水,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大鄧耗下去,

所以,今日燕赤王都亲自驾临平城,足以看出这桩婚事对燕赤有多重要。

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平城,两边街道站满了百姓,嘴里都在有气无力的念叨着,“欢迎少夫人入城,欢迎少夫人入城,”

脸上丝毫没有一丝高兴的神色,听他们的语气,若是不知道的,还以为是在为他人送丧呢,

马车上的人,自从进入平城之后,双手就紧紧的握住,头上的盖头,遮住了她的神情,

街边的人,在看着花轿消失在眼前之后,就各自离去了,脸上反而还有一种解脱,

甚至人群中,还传来了几声嘀咕,“这大鄧的军队什么时候才能攻破平城啊,”

“你不要命了,这话都敢说。”

嘈杂声终究是被这吹锣打鼓的声音给掩盖了去,

进入平城没有多久,就到了城主府,身着红色喜服的新郎官,早早的就等候在了门口,

看见花轿的那一刻,立即迎了上来,

花轿上的新娘子,在喜婆的搀扶下,缓缓的走了下来,

喜婆立即塞了一根红色绸布在二人的手里,

男人喜笑颜开,凑近了新娘一点,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,“等了你许久,大王早就已经到了,如今正在里头坐着呢,你可真有面子,从那晚分别之后,我也一直很想你。”

女人轻笑了一声,就没有任何的表示了,

男人脸色瞬间有些不好了,但碍于那么多人在场,也只好作罢,

两人徒步走到喜堂,燕赤王一人坐在上座,城主在他的左下方落座,

城主看到二人走了进来,脸上都是笑意,仿佛他心里头的算盘,如今已经实现了一样,

喜婆搀扶着新娘子走到正中央,然后笑脸盈盈的对着众人道,“抱歉,让大王和各位久等了,如今时辰已到,就让二位新人行礼吧,”

城主点了点头,看向上方的燕赤王,“大王意下如何,”

“赶紧让二位新人行礼吧,新婚小夫妻,可别耽搁人家的时间,”

燕赤王这话说的极为暧昧,在场的人都轻笑出声,

喜婆陪着笑,“好,那就行礼吧,”

“一拜大王,”

是啊,燕赤王坐在上方,他自认为可比天地,这第一拜,自然要拜他,

喜婆话音刚落,刚刚还在她面前的新娘子,如今已经到了燕赤王的身侧,手中的匕首正顶着他的脖子,她刚刚就是在辨别燕赤王的位置,

众人这才看清楚女人的脸,一双狐狸眼摄人心魄,而她的脸,美的不敢让人直视,

女人头上的凤冠已经被她扔在了脚下,几根簪子,将她的头发挽起了一半,这人根本就不是太初山庄的小姐,

新郎官脸上满是惊恐,“你是谁,”

他话还没有说完,一根簪子直接刺穿他的脖子,他径直往地上倒去,

城主刚想说话,喜婆直接让他的头转了一个圈,

在场的人,瞬间没人敢说话了,

燕赤王也有些害怕,他强装镇定,“你若现在放了我,本王还能留你性命,”

女人冷笑一声,“我知道你身边有高手,你最好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,不然,我受到惊吓,手一抖,那……,”

燕赤王默不作声了,这个女子能够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,直接挟持住了她,可见她的身手有多厉害。

“你到底是谁,你想要什么,你放开我,我都能给你。”

燕赤王语气有些颤抖,这种压迫感,让他十分不舒服。

女人轻笑,“怎么,你这是将自己做的事,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?”

燕赤王看着女人的脸,有一瞬间的怔愣,随后战战兢兢的道,“你是苏毅的女儿?”

“看样子还没有忘干净啊,我就是苏染,当年,你杀我父兄,辱我母,欺压百姓,可曾想过会有今日。”

苏染看向燕赤王的眼神,是无穷的恨意,

“对不起,本王给你赔罪,本王回去写罪己诏,将燕赤所有城池,全都送给大鄧,你饶我一命,”

谁能想到,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,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,

“晚了,”

苏染说完,手里的匕首直接划过燕赤王的脖子,燕赤王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,

周围的士兵影卫立即围攻上来,想要杀了苏染,

刚刚跟在苏染身旁侍女叫了一句,“门主,”随后给她丢了一把剑,

喜婆跑出喜堂,向空中发了一个信号,早就潜伏在平城外的军队,立即吹响了号角,全都向平城杀了过来,

而在城门口,冲出了几人,他们速度十分迅速,将守门的守卫全都杀了,然后将平城的大门打开了,

在军队的最后,一个身着白色的男人骑在马上,眼神里都是说不尽的意味,他剑眉如峰,气宇轩昂,他的那一张脸,美的毫无瑕疵。

苏染接过侍女扔过来的剑,剑一出鞘,一个横劈,她面前的人直接倒了一片,送亲队的人,直接关上了府门,在外面清理燕赤王带来的守卫,

在院子里的侍女和喜婆,都在尽力清理着燕赤的这些达官显贵,

燕赤王已死,他的影卫再无顾忌,都想要杀了苏染给他们的主子报仇,

苏染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,掌中运着内力,将剑往地上一插,周围的人都被她的内力震飞了出去,她提剑绕了一圈,回到原地的时候,这群影卫已经全都倒下了,

她没有浪费一点时间,在这个院中的人,今日都是活不了的了,而燕赤,也必须要亡。

终于已经没有活人的气息了,苏染大步踏出了喜堂,手里的剑还在滴血,她的语气没有一点温度,

“梓然,你去将尹双双放了,带着他们,先去大都等我,”

“门主,那你呢,”侍女在一旁有些不解,

苏染抬头看了看天空,她勾了勾唇,“我去见一位故人,”

说罢,直接用轻功掠上了屋顶,到了府门外,苏染翻身上马,就直接向城外跑去,

“故人?什么故人啊,”

梓然还在原地碎碎念,喜婆敲了敲她的头,“好了,门主做事自有她的道理,你就别瞎操心了,”

刚刚还是女声,可如今,这话说出口,竟然已经完全变成了男声,他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扯,这俨然就是一个男子嘛,

白衣男人原本冷漠的双眼,在看到奔向他的那一抹红色,逐渐变得柔和起来,直到苏染已经到了他的面前,他才轻轻的开口,

“染染,好久不见,”

苏染勾了勾唇,“好久不见,辰君哥哥,”

两人相视一笑,这一笑,夹杂着太多的东西了,

这个白衣男人就是令大鄧人人敬佩,其他国家、部族闻风丧胆的玄幽王,也是兰陵萧氏的家主萧辰君。

萧辰君突然伸手,为苏染拭去了她额头上的血渍,

苏染张了张嘴,但是什么都没有说,

“走吧,先回军营,城轩也在那里,”

听到箫辰君的话,苏染转头看了看刚刚攻进平城的玄幽军,“你就这么放心?”

“陈淮跟了我那么多年,若这点事都办不好,如何担得起玄幽军的副将,放心,三日内,燕赤必亡。”

看到他语气如此肯定,苏染点了点头,两人并肩一起朝着玄幽军的军营而去,

梓然带着一堆人,来到了城外的一处破庙,门口有两个守卫,看到他们立即让开了路,她走进去,拿着一瓶药,放在两个女子的鼻尖晃了晃,没过多久,二人就醒了过来,

“你们是谁?要干什么,”

女人虽然害怕,但还是强装镇定,

梓然轻笑一声,“你们走吧,那个畜生我们已经替你解决了,别回去了,太初山庄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,你父亲为了自己的利益,将你送到别人的床上,那里面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,”

尹双双没有说话,她低下了头,前些日子,平城城主上门提亲,不知道和她父亲尹昊说了什么,尹昊竟然一口答应了这桩婚事,她死活不愿,尹昊竟然给她下了一剂药,然后将她送到了那个畜生的床上,……

尹双双点了点头,“我不会回去了,那里,已经不是我的家了,”

梓然点了点头,

尹双双站起身,轻轻道了一句,“走吧,”

侍女连忙起身,二人就这样走出了破庙,看着尹双双孤寂的背影,梓然摇了摇头,“也是个可怜人,”

身旁的男人拍了拍她的肩,“别在这可怜别人了,门主让我们先回大都,”

梓然白了他一眼,几人翻身上马,朝着大都的方向前去。

平城在陈淮的带领下,很快就沦陷了,他们进城,并未伤害一个百姓,并未拿他们的一针一线,只是占领了平城,就继续挥军朝着燕京的方向而去。

苏染和萧辰君并肩走进玄幽军的大帐,一红一白,本来应该十分违和,在他们身上看起来却格外的和谐。

一个人影从一个帐中跑了出来,站到了他们的面前,他眼神盯着苏染,张了张嘴,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,

苏染轻笑,“诚轩哥哥,好久不见,”

云诚轩过了半晌,才叹了一口气,“三年了,整整三年,”

苏染垂了垂眸,“抱歉,让你们担心了,”

云诚轩还想说什么,就被萧辰君打断了,“折腾那么久了,让她先下去洗漱一下,换身衣裳吧,晚上慢慢聊,”

云诚轩点了点头,萧辰君就让人带苏染下去洗漱了,

苏染将头埋在水里,今日见到了两位故人,心里有些不愿想起的回忆,就又被勾了起来,

到了晚上,苏染一走进去,就看到了萧辰君和云诚轩坐在那里对饮,她绑了一个高马尾,额间有些许碎发,穿了一身束身的红色衣裳,这样执行起任务来,也会方便许多,

她走过去坐了下来,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,都是她以前喜欢的,

云诚轩看着她如今沉默寡言的模样,言语间都有些心疼,“染染,这三年,你辛苦了,”

苏染这三年,一直流连燕赤,带着无殇门的人,搅动燕赤的局面,和箫辰君里应外合,拿下了以前雄霸一方的燕赤,燕赤也从整个九州大陆最大的王国,沦落成了大鄧的附属地,那些受燕赤压迫多年的百姓以及江湖门派,终于都得到了解放。

若是玄幽军强攻燕赤,或许早就结束了这个局面,只是,一旦打起仗来,受苦的永远都是百姓,增加赋税,拉去充军,又会让多少人妻离子散,家破人亡。

箫辰君给她倒了一杯酒,“你做的很好,”

苏染看了他一眼,接过了他手里的酒,

这三年,所有的人都给她来过信,让她照顾好自己,都在安慰她,不要让自己那么辛苦,而萧辰君自从她离开大都之后,便跟她彻底断了联系,这三年来,没有一封信件,她与玄幽军以及大都的联系,都是通过梓然传递的,

今日,她知道玄幽军就在城外,也知道他一定会在,

苏染轻笑一声,“行了,我们不说这些,我敬你们一杯,”

说罢,一仰头就将一杯酒直接下肚了,

今日,三人都喝了许多,云诚轩最后走的时候,拍了拍苏染的肩,“我们明日启程回大都,韵瑶也很想你。”

萧辰君默默的看了云诚轩的手一眼,默不作声,

苏染对云诚轩点了点头,他才回了自己营帐,

萧辰君轻笑一声,语气十分温和,“他前些日子送兵器来,听说你就在附近,便死活要等着见你一面了,”

“我说过,燕赤一日不亡,我就一日不回大都,如今燕赤气数已尽,我也该回去了,”苏染语气轻飘飘的,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掀起她的情绪,

萧辰君偏头看了她一眼,“醉了吗?”

苏染有些无奈的转头看着萧辰君,“辰君哥哥,你这是看不起我的酒量吗?”

“这倒没有,当初在大都整日流连各个酒肆的小魔王,怎么会那么容易醉的,”

听到这话,苏染眼里闪过一丝落寞,“那都是以前了,”

两人沉默了下来,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,过了许久,萧辰君才再次开口,“染染,云伯伯如今已经油尽灯枯了,”

苏染脸上有些震惊,转头看着萧辰君,“怎么会,为何从未有人和我说过,”

“他不让任何人告诉你,看着燕赤覆灭,是你最大的愿望,他不想让你有遗憾,”

苏染握了握拳头,没有说话,

“染染,你可知道,我当初为何给你的佩剑取名墨归,”

苏染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佩剑,这是她当初继任无殇门门主的时候,萧辰君亲自为她打造的上好佩剑,还给它取名墨归,

萧辰君不等她回答,自顾自的说着,“墨归墨归,莫忘归期,”

一滴泪水从苏染的眼角滑落,滴在了她的手上,她十分认真的看着萧辰君,这一笑,是发自内心的,

“辰君哥哥,我回来了。”

萧辰君轻笑出声,“是啊,幸好,等到了你的归期。”

没过几日,燕赤覆灭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大都皇宫,

坐在皇位上的明康帝君已年过半百,眉眼间尽是疲态,可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,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,

“好,好,好,燕赤这些年欺压百姓,丧尽天良,如今,终于解决了心头大患,传令下去,无殇门和玄幽军上下,皆论功行赏,”

“君上英明,”

下朝之后,太子墨钰尘在永临殿向明康帝君禀报燕赤的具体情况,

明康帝君一直在点头,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,就在墨钰尘要退下的时候,明康帝君突然开口了,

“染染要回来了,”

墨钰尘的脚步一顿,眼里多了一抹神采,语气都变轻快了不少,

“儿臣知道了,”

“这三年,你一直在等这个消息吧,”

墨钰尘转头看着明康帝君,眼神有些闪躲,

“染染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我们都把他当妹妹,都很记挂她,”

明康帝君轻笑出声,“诚轩对她,的确是哥哥对妹妹的记挂,可你,真的只是将她当作自己的妹妹吗?”

墨钰尘吃瘪,“父君……,”

“你是我的儿子,你的心思自然瞒不过我,只是钰尘,你要是喜欢的是韵瑶,可能她会愿意进宫陪你,可是染染她不适合皇宫,”

墨钰尘低着头,“儿臣只把韵瑶当妹妹,”他这一句话,算是回应了明康帝君,他喜欢苏染。

“本君百年之后,这个位置注定是你的,身处高位,就有很多的不得已,也必须要有取舍,大鄧建国不久,如今内忧外患,

当初跟我一起的老人,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了,他们的心血,就是有朝一日,看到大鄧百姓安居乐业,再无硝烟,你不能随心所欲,你的肩上是大鄧千千万万的百姓,

你母后生你的时候难产,就这样去了,为了大鄧,我迫不得已一个一个妃嫔往后宫里纳,有些年纪比你还小,跟染染差不多大,我心里十分不愿,可是,为了稳定朝局,我只得同意,我唯一能保证的是,不让她们生出一个孩子,保你太子之位无人撼动,前朝的夺嫡之乱,如今的大鄧无法承受,

染染她是我看着长大的,她本该自由自在,无拘无束,若我们都是平常人家,我自然希望看到你们在一起,可你不是。

如今她已经卷进这场风波之中,要是你再将她卷进这宫廷纷扰,我百年之后,怎么有脸去见她父母兄长,”

墨钰尘握紧了拳头,“父君,儿臣都知道,苏伯伯逝去之后,她从那个最明媚的嘉安县主,摇身一变成了无殇门的门主,秘密执行着那些不可告人的任务,我只想看到她平安,其他的,不敢再奢望。”

明康帝君叹了一口气,“你一向很通透,倒是为父多虑了,辰君这次也跟着一起回来,这孩子,竟也是三年都未回大都了,”

苏染和萧辰君三人到达大都的时候,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久,

看到大都城门,苏染不禁感慨,明明才过了三年,怎么感觉过了许久一样。

萧辰君低头看了她一眼,“走吧,他们应该等许久了,”

苏染点了点头,三人才一起朝着光壹伯府而去,

门口的小厮看见他们三人,立即拔腿就往里面跑,“县主,公子带着嘉安县主和玄幽王回来了,”

云韵瑶早就得到了消息,早就让人去府门口守着了,随着他这一嗓子,从里面瞬间跑出来一个身着淡黄色襦裙的女子,这一刻,她将她平日里所有的端庄贤淑丢了个干净,看到苏染的那一刻,她的眼眶瞬间红了,

她直接跑上去,一把抱住了苏染,“染染,你终于回来了,这三年,你竟然一个消息都不传回来,我担心死你了,”

苏染扯了扯嘴角,拍了拍云韵瑶的背,“好了,我这不是回来了吗?”

云韵瑶泪眼朦胧的看着苏染,“那你还走吗?”

“应该还是要走的,”苏染说完这句话,云韵瑶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,她有些手足无措,立即补充,

“只是我会经常回来的,”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。”

苏染现在十分惆怅,要是换作以前,云韵瑶敢哭了骗她,她一定会和她比一比,谁哭的更凶,现在是不行了,

得到了苏染的肯定,云韵瑶才露出了笑容,随即她又看到在一旁的萧辰君,

“辰君哥哥,染染走了三年,你也三年没有回来,你们可真是一点留恋都没有啊,”

云韵瑶的语气完完全全就是在抱怨苏染和萧辰君。

萧辰君轻笑一声,“抱歉,让你们担心了,”

云韵瑶冷哼一声,拉着苏染就往里面走,苏染张了张嘴,似乎想问什么,就被云诚轩打断了,

“唉,你好歹也有三个月没有见到你哥了,都不关心一下的吗?”

云韵瑶回头给了他一个白眼,直接没有搭理他。

萧辰君见罢摇了摇头,拍了拍云诚轩的肩,两人一起往里面走去,

一进后院,就看到了两个正在对弈的人,他们年龄跟明康帝君差不多大 其中一人看起来十分儒雅,是大鄧的太傅徐哲,另一人脸上却是病态尽显,这人就是光壹伯云泓。

云韵瑶皱了皱眉,似乎十分不满,她走过去接过侍女手中的披风,披在云泓的背上,“都说了,让你注意着凉,”

云泓指了指云韵瑶,“这丫头,”

随后云泓才看见站在云韵瑶身后的苏染和萧辰君,

云泓突然大笑了起来,语气有些颤抖,“染染,你回来了,”

苏染立即走上去,蹲在云泓的身前,“是,云伯伯,我回来了,”

坐在对面的太傅叹了一口气,语气带有一丝责怪,“知道你们要回来,可没有想到那么快,是不是诚轩逼迫你们日夜赶路了,”

云泓听到这话,立即瞪了云诚轩一眼,云诚轩一脸的无辜,这一路上,到底是谁逼迫谁啊,

侍女立即来给他们上座,云泓对萧辰君招了招手,“辰君过来,帮我把这盘棋下完,我那么大的优势,你可别给我下输了啊,”

云泓说完就拉着苏染坐到了一旁,苏染的眉心跳了跳,她虽不懂棋,但是,是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,这局棋是什么样的,

萧辰君走过来看了一眼,神色也是有些许无奈,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,就坐到了徐哲的对面,轻唤了一声,“徐伯伯,”

徐哲点了点头,“真好,好久都没有那么热闹过了,你们都长大了,我们也老咯,”

萧辰君看着这一局棋局,在众人的注视下,下了第一子,

徐哲抬头看了萧辰君一眼,满是赞赏。

所有的人此刻的目光都在棋盘上,只因为萧辰君仅仅用了几子,就将原本的残局逆转了,

现在两方局势剑拔弩张,两人一步都不肯退让,

徐哲的黑子直接落到萧辰君的白子中央,

萧辰君愣了一下,拿着白子的手犹豫了,挣扎再三,他手里的子竟然还后退了,

徐哲有些疑惑,“你若肯舍弃后面的棋子,这一局,就是你赢了,”

萧辰君语气不咸不淡,“徐伯伯以少数黑子为局,诱敌深入,是为了换取大部分的黑子存活,我自然也不会牺牲大部分白子换换少数的存活,这一局,辰君认输,”

徐哲点了点头,似乎十分满意萧辰君的做法,

云泓父子三人看的一头雾水,苏染只是觉得这话十分有深意,而棋局,愣是完全没有看懂,

从前她在大都的时候,集万千宠爱,整日就是带着云诚轩,墨钰尘和云韵瑶逃课,流连大街小巷,逛酒肆,还乔装去青楼,赌坊,好不快活,

为什么没有萧辰君和苏嵘呢,是因为他们两个实在太无趣了,平时这种地方是绝对不会踏足的,

两人有一次拗不过苏染的撒泼耍混,跟着去了一次,可是,他们二人,萧辰君一身白衣,看起来温文儒雅,实则十分清冷,感觉与那些地方格格不入,苏嵘喜欢一身黑衣,坐在那里像个活阎王,让他们几个玩的战战兢兢,从那之后,苏染再去这些地方,就再也不会带上他们二人了。

苏毅也懒得管她,还说女孩子嘛,肩上不用担那么多责任,活的自在点好,所以,在十四岁之前,她都是无忧无虑的,

所以,琴棋书画,她以前从来都不屑学的,反倒是武艺练的不错,苏毅都曾夸过她,若是再年长一些,苏嵘都不一定能够打的赢她,

当然,萧辰君那个变态除外,她从未在他手中讨到便宜,苏染倒也没有输过,萧辰君每次与她交手,从未认真过,他们当初还约定了,等苏染及笄的时候,他一定跟她好好的打一场,

后来苏染倒是学过一段时间的琴,她母亲崔颖都怀疑她中邪了,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枪的人,有一日竟然会去捣鼓这些女孩子家的玩意,可把崔颖高兴坏了,连忙去请人回来教她,

她自小就聪明,学东西也很快,没有学多久,她的琴艺倒是突飞猛进,比许多人都好了不止一星半点,而其他的,她是真的一窍不通,

她现在看着徐哲一副对萧辰君十分满意的模样,心里头竟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墨钰尘和云诚轩了,

每次浪完回来,徐哲不忍心责罚苏染和云韵瑶,所以墨钰尘和云诚轩就惨咯,不是被罚抄书,就是被扔去禁地历练,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的伤。

“徐哲啊,你老了,以前这帮小子哪个能在你手中讨到便宜,如今,你怎么被逼到如此地步了,”

这一道声音打断了苏染的思绪,她闻言立即起身,萧辰君亦是如此,

还不等他们有接下来的动作,就被制止了,

“打住,今日不是面圣,有什么礼节,全都省了,”

来的人正是明康帝君和墨钰尘,

其他几人,则是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到来的二人身上,仿佛他们来这里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,

明康帝君他们显然也已经习惯了,直接朝着苏染和萧辰君走过来,

“染染,你长大了,”

明康帝君十分慈祥的看着苏染,

苏染离开大都的时候,才十四岁,三年过去了,都已经十七了,的确长大了,

“墨叔叔,好久不见啊,”

苏染这一刻,感觉心里被什么刺了一下,有些难受,这些人,都是从小宠着她长大的人啊,都是她放在心里的家人,

“好,好,回来就好,你们都很棒,做的不错,”

明康帝君话刚说完,就被云泓叫过去给他解释棋局了,

墨钰尘看着苏染,仿若隔世,才三年,当初那个眼里都是笑意的小姑娘,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,

她的脸张开了,出落得越发漂亮,如今整个人变得愈发的沉稳,眼里再也没有当初的色彩了。

苏染对他勾了勾唇,“钰尘哥哥,”

墨钰尘脸上都是笑意,只是眼里,是隐藏不住的心疼,他伸出手,想像小时候一样,摸一摸苏染的头,

苏染下意识的偏过了头,墨钰尘的手放在半空中,有些尴尬,随即往下移了一下,拍了拍她的肩,

这时候,站在一旁的萧辰君,感觉身上清冷的气息少了一些,若是苏染回头看见他刚刚的模样,定是会问一句,“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的开心,”

墨钰尘看到萧辰君,直接一拳往他胸膛上锤去,

“你还知道回来啊,”

苏染看着二人的互动,有些忍俊不禁,她感觉,墨钰尘这一拳,是想锤在她身上吧,只是他可能怕会被在场的人群殴,

“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,”

萧辰君面不改色的说完这句话,果不其然,墨钰尘的脸色更不好看了,

苏染转头的那一刻,看见了云韵瑶的眼神,那一刻,她的内心咯噔一声,云韵瑶的眼神代表着什么,她再熟悉不过了,所以这三年,到底发生了什么,

大家围坐在一张桌子上,有说有笑的,云韵瑶从前许是被苏染带坏了,话匣子一打开,那就是收不住的,她不断的给他们分享着这几年京城的趣事,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,

苏染却有些心不在焉,她的脑海里,一直忘不掉云韵瑶刚刚的眼神,

这一顿饭,可能是苏染近些年吃的最有人气的饭了,她硬生生的被几个叔伯压着吃了许多,又陪着喝了好些酒,

他们几个年轻人在一旁喝的好不快乐,苏染一直在陪着笑,可进入嘴里的酒,竟是有些苦涩,

三个老人坐在一旁喝茶,看着这群年轻人,明康帝君有些感慨,“二十年前,我们几个也是这样的吧,”

云泓捂着嘴咳了几下,语气也有些怅然,“是啊,那时候萧煊和苏毅还在,我们五人,也是这般的自在,”

徐哲也忍不住感慨,“孩子们都长大了,我们也老了,”

云泓虽在病中,嘴却还是不饶人,“就你一个老光棍,这么些年了,媳妇也不找一个,倒是白白捡了这一堆便宜孩子,”

徐哲懒得搭理他,冷哼一声,就看向其他地方了,

明康帝君却是突然说了一句话,语气竟有些恳求,“云泓啊,你可得多陪我些年啊,”

云泓轻笑出声,“你们说我要是哪天走了,你们会不会偷偷哭鼻子啊,”

明康帝君和徐哲这一次异口同声,“不会,”

说完这话,三人都沉默了,云泓的身体 大家心里都清楚,这两年,若不是有萧辰君请来的神医,只怕,他早已熬不住了,那位神医,如今去海外寻一味药材了,若寻到了,还能再拖些时日,他临走前给云泓炼制的药,也所剩无几了。

徐太傅站起身,对明康帝君弯了弯腰,“帝君该回宫了,今日他们都是偷偷赶回来的,明儿个,可是要进宫述职的,”

明康帝君摇了摇头,指了指徐太傅,“看看,一秒又变成了太傅,天天叨叨叨,烦都烦死了,”

虽然嘴上嫌弃,明康帝君还是站起身,对云泓摆了摆手,“走了,我有空再来看你,”

几个年轻人还在喝酒,徐哲跟着明康帝君走了出去,就听到云韵瑶在抱怨,她已经喝的两脸通红了,“你们两个就知道欺负我,要是有辰君哥哥一半的温柔,就谢天谢地了,”

除了云韵瑶和萧辰君,其他三个人都沉默了,苏染想了想,要是没有那一次萧辰君冒死带她从燕赤人的手中杀出来,可能到现在,她都会觉得萧辰君就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,

云诚轩和墨钰尘对视了一眼,云诚轩发出来一声感慨,“改日带你去战场上看看,”

萧辰君摇了摇头,兀自喝下了一杯酒,

令其他部族闻风丧胆的人,近些年在他手里从无败绩的人,怎么会只靠温柔的外表呢,

明康帝君听到了这一番话,大笑起来,“看样子辰君在大都很得女孩子的心啊,什么时候才娶一位王妃回家呢,”

徐哲也在一旁笑看着萧辰君,

苏染转头看了萧辰君一眼,刚好对上了他的目光,她默不作声的移开了眼,装作若无其事,

萧辰君平淡的声音响起,“我暂时还没有想过这些事,”

云泓的声音这时候从里面传了出来,“你可别像你徐伯伯一样,受了情伤,打了一辈子光棍,”

徐哲十分无语,“怎么哪都有你,”

明康帝君打断了二人想要斗嘴的心思,“不早了,都回去休息吧,对了染染,我命人给你修了一个县主府,你既然回来了,就找个空搬过去吧,武安伯府,就空着吧,”

苏染愣了一秒,随后点头,“谢谢墨叔叔,”

明康帝君笑了笑,“跟我不用客气,今晚就先委屈你了,辰君回王府顺路,就送染染回去吧,”

萧辰君点头道了一声“是,”

墨钰尘走之前,又转头看了一眼苏染,神色十分复杂,

看到他们几人离去的背影,苏染和萧辰君也准备告辞了,

云韵瑶却一直拉着苏染的手,“染染,你不许走了,”

苏染哄了她好一会,云韵瑶醉意上来了,才放苏染离去,

看到她这个模样,苏染感叹那些年带她去酒肆算是白浪费钱了,他们几个的酒量倒是练出来了,云韵瑶,就是一个典型的拖后腿的了,

这一路上,苏染一直有些心不在焉,云韵瑶的眼神,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,

“怎么,有心事?”

“没,”

“看你心不在焉的,”

“可能是刚回来有些不习惯吧,”

“染染,有些东西你控制不了的,那就别去想了,”

“你知道?”苏染此刻一脸疑惑的看着萧辰君,

“你今日的眼神,一直盯着韵瑶,”

苏染想了想,好像是这样的,她一晚上,眼神都在云韵瑶身上,

萧辰君叹了一口气,“韵瑶从小对钰尘,和对我们不一样,”而钰尘对你也不一样。

苏染也有些无奈,她和云韵瑶一起长大,两人之间从来没有什么小秘密,可是这件事,云韵瑶从来没有和她说过,她也到现在才知道,后来自己又仔细想了想,自己好像也有事瞒着她,那就不跟她计较了吧,

到了武安伯府,萧辰君本想告辞,苏染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,突然来了一句,“进去再喝点?”

萧辰君愣了一秒,然后轻笑出声,“好,”

萧辰君自是看出她的小心思的,不过就是想试探试探他的酒量,她既然想了,那他也陪了,

萧辰君想走上去敲门,苏染却在他身后发出了一句感慨,“好久都没有翻墙了,”

说罢,那抹红色的身影,就消失在了原地,

萧辰君悬在半空的手终是落了下来,纵身一跃,跟她一起做了梁上君子,

两人一落地,就看到了靠在门边打瞌睡的小厮,要是以往,苏染定是要上去捉弄一番的,如今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,就往府内走去了,

这个府里,没有了主子,大家都松快了许多,每日干完自己的活,就想干嘛干嘛去了,这个点了,大家也应该都睡觉了,

明康帝君下令,武安伯府,所有的东西保持原样,这些人每月的俸禄照常发,就是不想有朝一日,路过这里的时候,看见一副人去楼空的景象,

他们走在府中的路上,到处都挂有灯笼,这些都是是小时候苏染太调皮了,总是到处跑,崔颖怕她看不见路摔倒,才叫人将府中都挂满了灯笼的,倒还真的一点都没变,

“要是我哥知道,你竟然跟着我翻墙,你说,他会不会像见了鬼一样,”

萧辰君没有说话,

苏染又指着花园中的秋千,“小时候,我在那里荡秋千,我哥用力过猛,我直接飞出去了,还好我爹刚好看到,接住了我,我哥又被我爹丢到禁地去了一趟,”

萧辰君还是没有说话,

苏染的声音再次响起,“你是不是也觉得,我心里还没有放下那些事,怕我触景生情啊,”

“染染……,”

萧辰君话没有说完,就被苏染打断了,

“我接受墨叔叔送的宅子,只是我不想拂了他的意,这些事,我早就放下了,所有人都以为我不回大都,是因为我心里有心结,其实……,”

“我知道,你怕你自己做的不够好,怕你丢了苏伯伯和苏嵘的脸,染染,你做的已经很好了,”

苏染看着萧辰君的眼睛,“果然,什么都瞒不过你,”

“染染,你本不该牵扯进来的,”你本该如那耀眼的明月,自由自在的活着,那才是你原本的样子,也是我……

“乱世之中,谁又能独善其身呢,”

苏染直接带着萧辰君到了以前苏毅的酒窖,酒窖门口的两个小厮在喝着酒,嗑着瓜子,

“唉,这日子一天过得好生无趣,以前县主在的时候,经常带着清河县主来偷伯爷的酒,那时候经常被罚,但也是真的开心啊,”

“是啊,也不知道县主如今在何处,一个小姑娘扛下了那么重的担子,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,”

两人说话的功夫,苏染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,二人抬头一看,见是苏染,眼眸里的喜悦不言而喻,

小厮刚要叫出声,苏染的两只手往他们的脖颈上一劈,两个人就倒在了桌上,

“你这是?”

“他们这一嗓子,势必要把整个府里的人都吵醒了,到时候想安安静静喝个酒都不行,”

苏染说完,就从小厮的腰上将钥匙一把逮了下来,打开酒窖的门,一股子酒的香味就飘了出来,

“苏伯伯这一窖子酒,倒是便宜了你了,”

“那可不,以前是偷偷摸摸的喝,如今倒是光明正大的拿了,”

苏染和萧辰君挑了两坛年代最久的十里香,

苏染走到外面看了看,似乎在看要去哪里喝酒,

苏染看了几眼,纵身一跃,就跳到了房顶,

萧辰君眼里有些无奈,还是提着酒坛子跟着苏染一起上了房顶,

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,苏染整个人斜靠在房顶上,十分的慵懒,

“这三年,你为何没有回来?”

苏染问出了她心中许久的疑问,

萧辰君看了她一眼,伸手揉了揉她的头,“我担心你啊,你前往燕赤,那里龙潭虎穴,我带着玄幽军与你里应外合,若有什么意外,我也能够第一时间赶到,你如今这样,我当初的那些担忧倒是有些多余了,”

“不多余,”

苏染想都没想,这句话直接脱口而出,萧辰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,苏染有些不自在,转过了头,往嘴里灌了一口酒,

萧辰君也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,

“你这三年,怎么过来的?”

苏染歪头想了一下,语气已经有些许醉意了,“这三年啊,发生了可多的事了呢,”

当初苏染离开大都,直奔碧狼城,可是她发现,她连踏入城的勇气都没有,一看见那几个大字,那日发生的事,一幕幕都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,

所以她在城外徘徊了好几日,暗探的消息催的又急,碧狼城百姓已经被欺压的苦不堪言,若是玄幽军强攻,那群畜生定会用百姓来做肉盾,上面的消息,要么她自己动手,要么,让无殇门杀楼的人动手,

根据天机阁传来的碧狼城守将的情况,若让杀楼的人动手,起码二十人,才能潜入将军府,杀掉碧狼城的守将,并打开城门,让玄幽军进城。

如今碧狼城全城戒备,那么大规模的人进城,定会引起怀疑,主要是,她们如今没有时间去搞那么多通行令。若是她,只需带两人,她一人就可以血洗将军府,

苏染看着这刻不容缓的局势,她挑选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人随她一起进城,其余人,都留在外面与他们里应外合,

他们劫了一个富商,苏染坐在他的马车上用匕首抵着他的腰,逼迫他带他们进去,

进入碧狼城,苏染整个人都在颤抖,额头上一直在冒汗,富商看了有些于心不忍,给她递了一块帕子,“擦擦吧,”

苏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,眼里已经动了杀意,

富商连忙解释,“玄幽王让我来的,他早些年救过我一命,这些年,我一直在给他传递碧狼城的消息,前几日,他让我时常出城门去走走,还给了我一幅画,要是看到画中女子想进城,就尽量配合她,”

苏染眼里有一抹受伤,

“姑娘,玄幽王让我跟你说,他相信你,他等你的好消息,”

苏染冷笑一声,这种打人一棒给一颗枣的事,的确只有萧辰君做的出来,

“姑娘要不带着你的人先去我的府上吧,姑娘想做的事,我尽量配合姑娘,燕赤这些年的暴行,早已失了民心,”

苏染虽然信了他的确是萧辰君派来的人,防人之心不可无,她不可能信他,

“不必,此事若传出去,你全家都得给你陪葬。”

富商连忙点了点头,苏染走到马车边,眨眼的功夫,她已经消失在了原地,

苏染捂着胸口走在人群里,她此刻感觉有些窒息,杀楼的那两个人,隐藏在城门附近,

苏染找了个酒楼,要了一间房,进去平复了许久才缓过气来,她这种状态,根本动不了手,她只有三日的时间,若三日她完成不了任务,那就会由其他人来完成,那她的血仇,就无法自己亲手报了,

无殇门门主怎么能够有弱点呢,这不但关系着以后大鄧的秘密任务,还有大鄧皇室的安危,甚至还关系着整个大鄧的暗线组织天机阁,

苏染强压不适,天黑之后,来到当初事发的那个客栈,那个客栈已经荒废了,毕竟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事,谁敢呆在里面呢,

苏染一咬牙,将封条扯下,推门走了进去,一进去,整个人都感到了窒息,

她点燃了一个火折子,整个客栈都是干了的血迹,她看着这里熟悉的陈设,她仿佛看见了父兄的头被砍下来的那一刻,母亲衣衫不整被众人观赏,仿佛他们三人的眼神都在死死的瞪着她,

苏染看到他们突然站在了她的面前,

“染染,回家了,今晚上做你最爱吃的菜,”

“染染,爹爹带你出去玩好不好,”

“染染,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,你想要什么礼物,哥给你找,”

苏染看着他们笑出了声,突然,画风一转,

“染染,你终于来了,”

“染染,你那日为什么不早些来,”

“染染,你为何不杀了他们给我们报仇,”

“染染,你是不是怕了,”

“染染,我们都好想你,你下来陪我们吧,”

说完,苏染看见他们三人径直向她走过来,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,力道之大,让苏染接近窒息,

苏染拔出剑,又听到崔颖在她耳边说,“染染,你要杀了我们吗?”

苏染立即摇了摇头,却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,

这时候,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苏染的耳畔响起,“染染,他们已经死了,这些都是幻觉,”

苏染听到这话,想起了是她亲手葬的骨灰,

终于她没有心软,一剑刺穿了崔颖的胸膛,一个转身,手中的剑划过了苏毅和苏嵘的脖子,

这时候,苏染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在了原地,窒息感消失了,可是心里感觉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难受。

苏染跪到了地上,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胸口,嘴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,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,她的脑海里,全都是父母兄长的脸,

苏染不知道哭了多久,整个人都已经躺在了地上,就躺在当初苏毅苏嵘头颅掉下来的地方,她的眼泪一直在掉,

天亮了又黑了,苏染就这样在里面躺了两天两夜,后面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了起来,

她终于站了起来,这两天两夜的煎熬,她看着面前的景象,说是一点触动都没有是假的,只是,不足以影响她了,

她拿起剑,割断了一缕头发,飘落在这间客栈里,“爹,娘,哥,你们放心,这笔血债,我一定会讨回来,”

她抬脚走出客栈,直接将火折子往身后一扔,

整间客栈燃起了大火,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,步伐十分坚定,不再回头。

客栈的大火,吸引了很多人,城里瞬间沸腾起来了,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忙着救火,城主府的守卫也被惊扰了,许多人都往客栈赶去,

苏染要的正是这种效果,她走到城主府门口,先是发了一个信号弹,而后手里的剑出鞘,守卫们一脸警惕的看着她,她随意挥了一剑,直接倒下去十几人,皆是被她的剑气所杀,

她一步步的朝着府中走去,大有一种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的气质,

那一夜,苏染也忘记到底发生了什么了,只记得,她好像杀红了眼,最后抬眼望去,整个城主府,地上全都躺着人,血流了一地,

她身上也受了许多伤,剑伤,刀伤,胳膊上还中了一箭,被她硬生生的扯了出来,

苏染那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,要是崔颖看见了,说不定又跟见了鬼似的,觉得自己女儿脑子又被门夹到了,从前身上受了一点伤,都担心会不会留疤的,如今却是一点都不顾了,

突然,一声叫声让苏染回头了,一个五六岁的娃娃,正坐在血泊中哭,

苏染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,

男孩看着她,眼神里都是恐惧,越哭越大声,似乎没有想到,一个如此漂亮的姐姐,看起来却是如此的恐怖,

苏染抬起剑,手颤抖的厉害,这个娃娃,应该是城主的儿子,他如今看见了她的脸,他已经记事了,这血海深仇,他如何能够忘掉,

可是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啊,这些事本就与他无关,

苏染的内心在挣扎,

不能心软,崔颖是一个例子,不能留有后患,苏毅和苏嵘是一个教训,

剑锋一转,那个男孩也倒在了地上,他的眼睛,还死死的瞪着,

苏染蹲下身子,拂过他的眼睛,让男孩闭上了眼,“下辈子若遇见我,我让你杀回来,”

十四岁的苏染,灭了碧狼城城主府满门,连一个孩子都没有放过,

从那一刻起,她不再是嘉安县主苏染,而是无殇门门主苏染,

她拖着一身的伤,提着守军的人头,走到了城门口,无殇门的人在城门口与守军发生争斗,她倒是低估了碧狼城的防御,那两人也都已经负伤了,

苏染看了他们一眼,直接纵身跃上了城楼,城楼上的人,正用箭射着想爬上城楼上的无殇门的人,还有远处不断逼近的玄幽军,

场面十分混乱,无人顾及苏染,

“快,去些人在城中抓一些百姓过来,他们那群伪君子不是爱民吗?看他们敢不敢硬攻,”

这人话刚说完,苏染的剑已经穿过他的胸膛了,

她把城主的人头丢在地上,“守将已死,不要做无谓的抵抗,”

一支军队,将军死了,那必定会成为一盘散沙,何况,这些人,究竟有几个想打仗的呢,

的确,有些人听到这个消息,都已经抱头鼠窜了,当然还有些负隅顽抗的人,那也只有送他们一程了,

无殇门的人在这个混乱之中爬上了城楼,直接跳下城楼去与守军厮杀,碧狼城的城门终是打开了,玄幽军的号角也越来越近,

苏染一身红衣站在城楼上,身上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,她一眼就看到了军队最后面那个一身白衣的人,她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她,

苏染眷恋的看了一眼,消失在了原地,她的好好想想,燕赤这摊浑水,要怎么才能搅动更彻底。

苏染回了客栈之后,不管外面的硝烟四起,跟小二要了热水和饭菜,好好的沐浴了一番,处理了一下伤口,丢掉了女儿家的衣裙,换上了束身的红衣,头发也束起一个高马尾,

她好好的吃了一顿饭,在客栈里躺了三天,等一切都结束之后,才准备出城,

到城门口的时候,苏染又被那天的那位富商拦住了,

“你想干嘛,”

“姑娘,我受王上所托,在这里等你,”

说罢,富商就给苏染递了一瓶药膏,瓶上有三个字,“祛疤膏”,

“王上还说,以后的路就靠姑娘自己走了,望姑娘珍重,”

富商说完就将手里牵着的马绳递给苏染,

“多谢,”

苏染说完,直接翻身上马朝着城外而去,从此之后,她倒是真的没有收到任何有关萧辰君的消息。

苏染在去青州的路上,遇到了一个女孩被人绑住手脚,似乎是想要欺辱她,

她本不想多管闲事,可是脑海里不由想到崔颖死之前的模样,还是动手救下了那个姑娘,

那个姑娘后面就一直跟着她,苏染十分无奈,转头冰冷的看着她,

“我喜欢你,”

苏染还没有开口说话,那女孩的一句话就让她愣神了,

“哦,不是那种喜欢,我就是想跟着你,保护你,”

知道苏染可能误会她的意思了,女孩连忙解释,

“我不需要保护,”

“我知道你很厉害,我武功也不差,这次被抓是个意外,那帮人暗算我,”

“我知道,但我还是不需要,”

苏染救下她的时候,就知道她会武功,而且,也能算得上一个高手,比无殇门里的好多人都要厉害,

“你一个人多孤独啊,带上我,我还能陪你解闷,”

“不需要,”

苏染说完就走,

女孩继续跟着她,

“你再跟着我,我就杀了你,”苏染转头恶狠狠的瞪着她,

女孩眼里有一抹伤心,后面她就远远的跟着苏染,不让她看见她,

就这样跟了一个多月,苏染眼都不眨的杀了几个人,那个女孩还是锲而不舍的默默跟着她,

那一日,苏染取下秃鹰脚上的信件,转头看向女孩所在的方位,

“出来吧,”

女孩慢吞吞地走了出来,

“你真的想跟着我?”

女孩点头如捣蒜,

“你叫什么名字,”

“梓然,”

“好,待会儿会有一个车队从这里路过,你要是能够杀了他们,我就让你跟着我,”

“好,”

梓然答应的十分利落,仿佛杀人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,

苏染犹豫了一下,还是将手里的墨归递给了她,

等了没有多久,果然有车队路过,梓然直接飞身下去,灭了整个车队,

苏染慢吞吞的走过去,将手里的一块令牌扔在了地上,

梓然将剑擦干净,还给苏染,“我现在可以跟着你了吗?”

“你以前杀过人?”

“没有,我若是当初心狠,将那帮人杀了,后面也不可能落入他们的手中,”

“那你怎么……,”

“你要杀的人,一定是坏人,”

苏染有些头疼,这丫头怎么那么单纯,胆子倒是真的大,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,手都是抖的,

“走吧,”

“这些粮食怎么办,”

“会有人处理的,”无殇门的人会来带走,那些百姓可很需要这些粮食呢,

“那我以后唤你什么啊,”

“随你,”

“那我叫你姐姐好不好,”

“随你,”

梓然就这样唤了她一年多的姐姐,陪她走过了许多地方,

梓然后面也知道她的身份以及她要做的事,杀楼的人问苏染,要不要将梓然收入无殇门,

苏染直接拒绝了,无殇门有进无出,一朝踏入,除了死,便不得离开,若有异心,天涯海角,碧落黄泉,都有人去取你性命,

从苏染继任门主以来,无殇门中的人,必须孤身一人,家里不能有任何牵挂,

梓然只是跟着她,不是跟着无殇门,

梓然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叫她姐姐的呢,好像是那次她们遇到了刺杀,而且是十分严重的那种,这几年,她的仇家遍布,这一次意外暴露了行踪,自然就有人坐不住了,她的出现,可让燕赤的达官显贵都坐立不安呢,谁都不知道她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,

那一次跟着她的人,都去执行任务了,她的身边只有梓然,刺客出现的无声无息,而且他们的武功极高,看样子,燕赤是动了大手笔,一定要她的命了,

这一次的应对,比苏染以前灭人家满门的时候难多了,主要是这几天她身体还不是很舒服,

“姐姐,你先走,我掩护你,”

听到梓然的这一句话,原本在苏染手里面讨不到便宜的人,全都将矛头转向了梓然,

梓然应付不过来,只记得苏染最后为她挡了一剑,

那一次可真是惊险,若不是最后苏染的飞羽残阳又突破了一层境界,那一日,只怕二人真的要殒命当场。

从那之后,梓然再未唤过她一声姐姐,开始叫她门主,她一直觉得,是她的那一句姐姐,才让苏染受伤的,

整整三年,燕赤三十三座城池,她杀了七个城的守将,而且是一个活口都不留的那种,搅动了十一个城的风云,为达目的,也杀了一些无辜之人,

甚至为了嫁祸,带着无殇门的人灭了整个玄阴剑派,她最后离开的时候,对着玄阴剑派磕了三个头,可这又有什么用呢,那些人的命,是她亲手夺去的,

也在这三年,玄幽军的规模越来越大,大家都想结束这乱世,纷纷选择参军,有一半的人,是曾经燕赤的百姓,

萧辰君听她说完这些,眼眸变得越来越深邃,苏染却像是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样,

“辰君哥哥,你知道吗,进平城之前,我想的是,我不想让燕赤王死的那么容易,我想放了他,让他滚回燕京,我要让他知道,我回来复仇了,我要一步步摧毁他的心里防线,让他紧张,让他害怕,让他夜不能寐,让他看着他仅剩的四座城池是如何一点一点没有的,然后抓住他,将他扒皮抽筋,我要把我曾经经历的一切,都变本加厉的还给他,

可是,我看着平城百姓苦不堪言,倍受压迫,我的确可以为了我的一己私欲去折磨他,可是这些百姓是无辜的,和燕赤的战争一日不结束,他们就还得受一日的苦,所以,我直接杀了燕赤王,现在想想,我起码得将他凌迟吧,可真有些后悔呢,”

“染染,都过去了,”说完这句话,两人都沉默了,他们都知道,这种日子,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,

南边的事的确结束了,可还有其他地方呢,过不了多久,玄幽军只怕又要向北开拔了,至于苏染,她也会有许多的事,

“若我是个男子,你跟我的关系绝对要比跟我哥的好,你总是能够一眼看穿我在想什么,”

苏染将空了的酒坛子放在一旁,双手放在头下,欣赏着夜色,

“可能是吧,”萧辰君也仰头喝完了剩下的酒,学着苏染的姿势躺在她身旁,

“那可不,我可比他讨人喜欢的多了,他整日板着一张臭脸,谁爱搭理他啊,以前我娘可怕他以后找不到媳妇了,”

“若是没有这些事,如今你也该嫁人了吧,”

“你自己都还没有娶妻,怎么倒是操心起我来了,”

萧辰君轻笑了一声,没有说话,苏染坐起身,想挣扎着站起来,结果一个没有站稳,就差点摔了,

萧辰君连忙伸手接住她,苏染就这样稳稳的落入了他的怀里,四目相对,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,

“你以后的妻子一定很幸福,毕竟你那么好,”

萧辰君听到这话,才知道苏染已经醉了,若是平常,她断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的,萧辰君还是耐心的回答她,

“怎么说?”

“你那么温柔,心中有大爱,也一定会好好的爱她,

我有没有跟你说过,你是我见过穿白衣最好看的人,”苏染说着说着,手就摸上了萧辰君的脸,

“说过吧,”萧辰君眸光温柔的看着她,并未觉得她此刻越界的动作有何不妥,

“你穿白衣看起来很干净,就跟你的心一样,征战四方,也只是为了还天下一个太平,那么多年,从未变过,不像我,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,”

“染染,你做的这些,也只是为了天下太平,百姓能有一个安稳的家,”

不一样,她如今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无殇门门主,手上无辜之人的性命不计其数,玄阴剑派的人是无辜的,可是她下手的时候,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,

“你怎么那么干净啊,干净到让我……,”都不敢靠近了,

说完这句话,苏染就躺在萧辰君的怀里睡着了,

萧辰君伸手轻抚她的脸,为她捋了捋额间的碎发,语气温柔到能够融化寒冬腊月的雪,“染染,你在我心中,从来都没有改变,你一直都是你,”

苏染感觉睡的不舒服,嘟囔了一下嘴,萧辰君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,“你这酒量,还想灌醉我,”

萧辰君说罢,就将苏染打横抱起,用轻功带她回到她曾经的院子,将她放在床上,脱去鞋袜,给她盖好被子,整个动作十分流畅,也很轻柔。

萧辰君回到玄幽王府的时候,就看见一个人坐在他院中等他,看到萧辰君的时候,他立即站了起来,

“王上,你回来了,”

萧辰君淡淡的点了点头,“你们几时到的,”

这个人就是从小陪着萧辰君长大的侍从,也是他的先锋,沈通,

“徐将军他们还在城外,属下连夜赶进城的,”

“嗯,辛苦了,”

沈通笑着摇了摇头,虽然短短的几句话,就能够感觉到萧辰君心情似乎不错了呢,

萧辰君换下衣服递给沈通,“扔了吧,还有柜子里的,明日给我找些玄色的衣服来,”

“啊?”沈通一脸懵的看着萧辰君,“哦,”但还是点了点头,

“那王上早些休息,”说完这话,沈通就退了出去了,

他现在感觉萧辰君是不是伤到了脑袋,当初他本喜欢玄色衣物的,十五岁那年回大都,被太子殿下逼迫着穿了一次白色的衣服后,回来将整个柜子里的衣服都换成了白色,从那之后,除了他自己上战场的时候,不然都是一身白衣,

如今怎么又要换成玄色了呢,

沈通想不明白。

明康帝君回去之后,打开了寝殿的密室,里面放着好几个牌位,他点了几炷香,又倒了一杯酒,

“我们几人为了天下太平戎马半生,原以为孩子们可以远离这些是非,可如今,倒是将他们都牵扯进来了,我对不住你们啊,”

前朝末期,为君者昏庸无道,硝烟四起,百姓苦不堪言,各个部族闻声而起,天下四分五裂,为了争地盘,争人口,处处都是战争,

终于前朝气运散去,彻底亡国,除了有几大世家护着的地界,其他地方,都不忍直视,

这时候,兰陵萧氏,河东苏氏,建安云氏,邺城墨氏,四大家族以及青城山天罡门门主徐哲联合起兵,因为他们的声望很大,百姓拥戴,几乎不费多少兵力,就占领了六个城池,

兰陵萧氏擅长兵法谋略,所以,掌管了军队,云氏拥有这世上最强的制造兵器的技术,负责了整个武器库的建设,墨氏的御心术天下闻名,成为了新主,

苏氏武功造诣很高,潜伏能力一绝,所以后面建立了无殇门,只听从帝令,执行一些秘密任务,以及保护皇室的安全,

新任君主改邺城为大都,国号为大鄧,墨丰睿继任为明康帝君,

后面为了方便无殇门行事,崔颖在无殇门的基础下,建立了天机阁,成了天机阁阁主,天机阁的人,除了门主和天机阁阁主,其余人,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姓名,以及位置,

从此,无殇门分为三个部,杀楼,天机阁,以及暗卫军,

三个部的人,从来不会直接会面,

世人只知无殇门有天机阁和暗卫军,可是无人知晓杀楼的存在,杀楼,执行秘密任务,暗杀其他部族的人,也暗杀大鄧的一些威胁皇权的达官显贵,

苏染坐在院中掏了掏耳朵,苏毅每次回来,在苏染缠着他说故事的时候,说的都是这些关于大鄧是如何建国的,他们以前是怎么过来的,她的耳朵都要听出老茧来了,

“行了爹,你这故事讲的真的太不走心了,我到处走走,”

“你别乱跑,今日你辰君哥哥要回来,”

苏染眼睛顿时睁大了,距离她上次见到萧辰君,那已经是一年以前了,自从萧辰君长大一些,就时常跟随萧煊在军中,他们如今都很少能够见到他了,

这些年,大鄧逐渐崛起,其他部族害怕大鄧势大,试图将其吞灭,玄幽军阻拦了一次又一次的外敌,大鄧也从建国初期的六座城池,到了十几座城池,

正是玄幽军的拼死抵抗,才让大鄧有了喘息的机会,

苏染依稀还记得,萧辰君去军营的第一年,她哭了许久,萧辰君安慰了她许久,她才放他离去,还要让他承诺,回来定要给她带好吃的,还要陪她好好的喝一次酒,那时候苏染才七岁,萧辰君才十一岁,

如今苏染都已经十一岁了,这四年的时间,萧辰也只是偶尔才会回大都,他倒是没有食言,每次回来都会给苏染带许多东西,当然,云韵瑶也有,

苏染十分嫌弃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,他就是仗着自己腿伤未愈,让他们几个经常来看他,陪他下棋这些,所以今日,萧辰君也定是会来武安伯府的,

“行了,我知道了,我不走远,”

苏染本是在凉亭里坐着的,可是实在有些无聊,就拿着一把瓜子跳到树上去了,

她也不知道她如何睡着的,她再次睁眼的时候,就已经落在了一个白衣少年的怀里,

苏染一时间看的有些愣神,他穿白衣是真的好看,以前她以为她娘亲穿白衣就是最好看的,可这个少年,更是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,

“辰君哥哥,你是我见过穿白衣最好看的人,”

以往在苏染的印象中,他经常是一身黑衣,这种装扮,倒是很少见,

苏染无厘头的说了这一句话,萧辰君都有些愣神,

“苏染,你是不是又调皮了,”

苏染听到这个声音就头大,连忙从少年的怀里跳下来,苏嵘明明才大了她三岁,整日像个小大人一样教训她,

“辰君,又让你看笑话了,”

“没有,”

苏染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了,现在细想起来,自己刚刚的举动的确有些逾越了,

她挠了挠头,“辰君哥哥,抱歉啊,我……,”

萧辰君对她笑了笑,“无事,”

看着萧辰君的笑容,那一刻苏染觉得,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温柔干净的人啊,

后来,每次见到萧辰君,他总是一身白衣,十分温柔的唤她,“染染,”

睡梦中的苏染勾了勾唇角,可是画风突然一转,就到了两年后,她皱起了眉,

那一日萧辰君本来在听她弹琴,突然沈通走了进来,脸色十分难看,“世子,”

萧辰君接过他手中的信,原本温润如玉的脸,那一刻突然变了颜色,

“我进宫回禀帝君,你去收拾东西,我一回来即刻启程,”

苏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是看萧辰君的脸色,就知道事情很严重,

晚上苏毅回来的时候,才告诉她,

“你萧叔叔受了重伤,”

“会没事吗?”

“会没事的,”

事实告诉苏染,他们的期望都没有用,萧煊半个月之后不治身亡,那一次,是她第一次看到苏毅和崔颖流眼泪,

也是她记事以来,第一次面临那种生离死别,仿佛萧煊昨日还在抱着她逗她,今日就已经天人永隔了,

后来苏毅告诉她,“我和你萧叔叔还没有分出胜负呢,”

萧煊遗体回城的那一日,萧辰君憔悴了许多,苏染走到他面前,他还摸了摸她的头,轻声对她道,“染染,我无事,你别担心,”

萧煊下葬之后,萧辰君正式继任玄幽王,统领玄幽军继续为大鄧征战,

萧辰君走之前,苏染他们几人去送他,

苏嵘以前和萧辰君最是臭味相投了,他轻轻拍了拍萧辰君的肩,“有空记得回来看看,我们都在等你,”

墨钰尘一点太子的架子都没有,“输赢不重要,我只希望你平安,”

云诚轩走上去直接抱了抱他,“我会研制更好的武器,你可得等到那一天,”

云韵瑶语气带有哭腔,“辰君哥哥,你多保重,我们等你回来,”

苏染沉默了半晌,缓缓开口,“我会在大都等你消息,等你回来,我为你把那首曲子弹完可好?”

萧辰君眸光闪了闪,“好,”

那首曲子,名唤凤求凰,她才弹了两声,就被打断了,

一年过去了,萧辰君每次传来的消息都是捷报,这一年,他的存在成为了让燕赤闻风丧胆的存在,

那一日,天机阁探听到,燕赤的鬼面将军拓洛几日之后会在碧狼城,似乎是要商量什么阴谋,

拓洛是燕赤军中的神,他心狠手辣,十分自负,

当初萧煊就是在与他交战的过程中落下重伤,后面撒手人寰的,拓洛也在那一仗损失惨重,伤了一只左腿,后面一年多的时间,就再无他的消息了。

如今他到了碧狼城,对玄幽军定是有些威慑的,徐哲害怕萧辰君想为萧煊报仇,急于求成,而丧失了理智,

若是他死了,必定会影响燕赤的军心,

这个任务,下达在了无殇门,刺杀这种大人物,为确保万无一失,苏毅和苏嵘决定亲自前往,

苏染起初不知道,以为不过是去执行一场普通的任务,苏嵘还答应她,给她带碧狼城的粽糕,

她那日和崔颖发生了口角之争,

“染染,你过不了多久就及笄了,过来看看,有没有中意的,娘都了解过了,他们的人品家风都是一顶一的好,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吃苦的,”

“娘,我现在还没有及笄呢,何况那些及笄了还在家里待个两三年的女孩子多了去了,我说了,我不想嫁人,”

“染染,你别任性了,”

“我不是任性,你是有多希望把我嫁出去,你是有多讨厌我,我不嫁,”

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由不得你,”

“我说了,我不嫁,你有本事就打死我,”

苏染说完就跑了出去,没有看见崔颖那受伤的眸子,

“傻孩子,娘也不舍得,只是希望有个人能护你周全,娘不希望你也卷进这些是非,”

说完这话,立即有个人跑进来,递给崔颖张纸条,“阁主,出事了,”

崔颖看了一眼,整个人踉跄了一步,“快,先去无殇门,”

苏染走在大街上,越想越生气,她索性跑进宫去找墨钰尘,让他偷偷的带她去禁地玩,毕竟墨钰尘和云诚轩可是那里的常客,等她出来,她就跟着苏毅苏嵘去执行任务,这样看崔颖怎么催她,

很不巧的是,苏染进宫的时候,墨钰尘刚好不在,他出宫办事去了,

苏染扑了个空,想着都进宫了,不如去看看明康帝君,

她蹦哒着到了永临殿,门口的守卫告诉苏染,明康帝君如今不在这里,

因为苏染是这永临殿的常客,明康帝君对她十分宠爱,上一次苏染在永临殿门口被晒了一个时辰,后面可把明康帝君心疼坏了,将守卫全都罚了一遍,还说下次直接让苏染进去等他,

守卫让苏染进去等明康帝君,苏染俏皮的笑了笑,让守卫别告诉明康帝君她在此处,

守卫虽然无奈,但也只得听从,反正明康帝君不可能怪罪她,但是他们得罪了这个小祖宗,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,

苏染在桌子底下蹲了许久,明康帝君才推门走了进来,

“你们不用进来伺候,”

“诺,”

苏染听着明康帝君的语气十分的焦急,还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,

“帝君,暗探传来的消息,苏毅他们一进碧狼城,就中了圈套,被俘了,崔颖在往无殇门赶的时候,也失了踪迹,”

“你说什么,”

“碧狼城一事,极有可能是一个阴谋,”

躲在桌下的苏染,此刻就像是堕入冰窟一样,

“让无殇门的人即刻出动,潜进碧狼城,设法营救,天机阁的人迅速探查崔颖的行踪,辰君如今也在碧狼城那边,让他留意一些,配合救人,”

“是,我立即让人去办,帝君先别紧张,注意身体,我们还有机会,”

徐哲这句话,不知道是在安慰明康帝君,还是在安慰自己,他们都知道燕赤人有多心狠手辣,落入他们手中,结果是什么样,大家都心知肚明,

“萧煊已经走了,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,这一次无论如何,一定要救出苏毅,”

“那染染那边呢,”

“先瞒着她吧,就说崔颖出去有事,”

“好,”

苏染紧紧的咬住自己的手,不让自己发出声音,

明康帝君站了许久,才走到书架旁,转动了一下格子,就走进了密室,苏染趁这个功夫,立即从桌子底下爬出来,轻轻的走了出去,

侍卫看到苏染失魂落魄的神情,以为她是受到了明康帝君的责备,也不敢多说什么,就这样看着她走了出去,

过了一会儿,明康帝君的贴身内侍吴林端着茶走了过来,侍卫念着平日苏染对他们的好,就想让他在明康帝君面前帮苏染求求情,

“吴公公,嘉安县主刚才从里头出来,看那神情,说不定是被君上责备了,”

吴林有些纳闷,明康帝君那么疼爱苏染,怎么会舍得轻易责备她呢,

吴林走进去,给明康帝君倒了一杯茶,“君上,嘉安县主还小,自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,君上切莫跟她置气,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可不好,”

明康帝君疑惑的抬起头,“染染?”

吴林这下也懵了,“刚刚侍卫说嘉安县主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,不是君上责骂她了吗?”

明康帝君拍了一下桌子,“坏了,吴林,你赶紧去让人传话,立即关闭所有城门,让太子殿下亲自带人去寻,务必要找到染染,一定不能让她出城,”

看到明康帝君如此重大的反应,吴林立马就去办了,

苏染走出皇宫之后,径直用轻功朝着最近的城门而去,

她看到北城门还开着,立即跑了过去,守卫想拦住她,她直接甩了一块令牌出去,守卫看见之后立即放行了,

苏染才刚走出城门,城中就有守卫骑马而来,看见苏染,立即大喊,“君上有令,拦下嘉安县主,”

苏染听到这个声音,直接用轻功到处逃窜,他们又怎么可能追得上苏染呢,

苏染到了城外,买了一匹马,就径直朝着碧狼城而去。

吴林和守卫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,墨钰尘在一旁站着,神色晦暗不明,明康帝君沉默许久,有些疲惫的道了一句,“起来吧,钰尘,传信给辰君,让他设法拦住染染,不能让她进碧狼城,都出去吧,”

墨钰尘还没回宫,就听到了这个消息,他了解苏染,想都没想,直接驾马去了北城门,可还是晚了一步,苏染已经出城了,

萧辰君收到消息的时候,已经是三天后了,按照路程,苏染应该还有两日左右才到,萧辰君让沈通安排下去,让人在各个点潜伏,若看到苏染,立即来报,

可是,等了两天,都没有等到苏染,萧辰君脸色大变,“坏了,她怕是早就料定我们在这里等她,所以绕了远路,从无垢城那边过去了,”

“那现在怎么办,”

沈通语气有些着急,

“徐淮,你现在立马召集人马,带着他们逐步压近碧狼城,”

“王上,你要干嘛,”

萧辰君没有回答他们,直接拿起剑就向外走去,

沈通自己和萧辰君一同长大,自然清楚他的心思,也知道拦不住他,便只道了一句,

“王上,注意安全,”

苏染到碧狼城城门口的时候,发现城门口的守卫十分松散,他一眼就看到了城门口的告示,

大鄧的武安伯苏毅潜入城内,想刺杀王上被擒,王上五月十三日在悦来客栈,送他们一份大礼,各位百姓可前来围观,

五月十三日,就是今天,

苏染立即向城内跑去,今日的城门口守卫十分松散,又是一个圈套,要将前来营救的人一网打尽,

苏染知道,可是她还是直接往里面钻了,只因里面是她的血亲,

她才进城,就听到有百姓说,“大鄧勤政爱民,武安伯竟然落到这步下场,临死之前还要看着自己的妻子受尽凌辱,燕赤这样,迟早要亡国。”

苏染脚步一踉跄,崔颖果然也在他们手里,她见到一堆的人从那一个地方跑过来,她逆着人群,向悦来客栈跑去。

苏毅和苏嵘浑身是伤的跪在地上,两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,

燕赤王笑的十分猥琐,他怀里搂着一个女人,女人巧笑嫣然的看着他们,

“今日,本王在你们死前再送你们一份大礼,”

侍从带上来一个女人,苏毅和苏嵘脸色大变,“你有什么冲我来,为难一个女人干嘛,你放了她,”

燕赤王哈哈大笑,“这可不是我为难她,是她自己不愿走呢,”

“畜生,你就是个畜生,”

苏嵘看着自己的母亲,恨不得冲上去杀了眼前的人,

苏毅一眼就看出来了,崔颖是中了催情药,而且剂量很大,

侍从将她推倒在地,崔颖的神情很痛苦。

“娘,你快醒醒,”

“颖儿,”

燕赤王看到他们的表现,似乎十分的开心,

苏毅和苏染看着崔颖受到这样的羞辱,声嘶力竭的骂着燕赤王。

燕赤王走到苏毅耳边,轻声对他说了一句话,苏毅听后想冲上去杀了他。

“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,”

苏嵘此刻的心在滴血,

“忘了告诉你们了,昨晚,试图营救你们的人,已经被本王杀干净了,

燕赤王这招可谓是杀人诛心,看着自己的亲人爱人被羞辱,简直是比杀了他们还让人难受。

突然,一把刀直接划过了崔颖的脖子,

“娘,”

“颖儿,”

“够了,要杀就直接给他们个痛快,”

坐在一旁的拓洛看不下去了,他原本就不同意燕赤王的这个做法,他杀人,向来光明正大,从不侮辱人,

燕赤王脸色有些不好,但还是没有说什么,

这时候,燕赤王怀中的女子站起身,婀娜多姿的走到苏毅的身前,蹲下身子,

苏毅沉浸在崔颖死去的痛苦中,看都没有看她一眼,

她一把捏着苏毅的下巴,逼迫他与自己对视,“当初你杀我全家的时候,你可想过会有今日,你当初就该直接杀了我,既然留了我一条性命,就该知道我一定会来复仇的,”

苏毅轻笑一声,“身为前朝郡主,你居然如此没有尊严的活着,委身当初的敌人,可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,”

女人大笑起来,给了苏毅一巴掌,“骨气?我即便没有骨气,我照样报了当初的仇,你女儿还没死呢,等我抓到了她,将她毒哑,打断她的手脚,丢去下等窑子里,天天受人凌辱,我希望到时候你还能爬起来跟我说骨气。”

燕赤王走过来拉过女人的手,“何必跟他置气呢,别伤了手,到时候我会心疼的,”

拓洛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,他看了一眼苏毅和苏嵘身后的人,“动手吧,”

两人会意,抬起手中的剑,直接朝着苏毅和苏嵘的脖子砍去,

“不要,”

苏染赶到的时候,刚好看到了父兄头颅分家的这一幕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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